像是坐在桌子上吃房東提供的早餐這點小習慣,對段青來說甚至是好事,他沒必要打破。
吃完早餐還沒看到杜宥則的身影,段青將自己的碗筷洗幹淨後端放在櫥櫃,低頭看了眼時間,披上外套出門去。
門被咔噠一聲關上,杜宥則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莫約三十秒,轉身朝餐廳走去,看著段青座位前幹幹淨淨的桌面皺起眉頭,煙灰色的眼睛像是烏雲密佈的天空。
垂在兩邊的手握拳後又緩緩放鬆,腳步聲沉悶地走向廚房,開啟櫥櫃盯著段青已經洗幹淨的碗筷看了很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一縷被隨意攏起的頭發落下,遮住他半個右眼,神色看上去晦暗不明。
杜宥則抬手將碗筷拿下。
他的手掌很大,藏藍色的瓷碗像是玩具一樣被捏在手中,他神色淡然地坐到桌前,用段青的碗盛了滿滿一碗熱粥,靠在餐桌前一點點品嘗吞嚥,輕輕眯著眼,帶著點迷茫地看著頭頂的吊燈,不知道在想什麼。
段青原本以為高檔小區旁邊公共交通應該會很便利,但事實並非如此,根據導航提示,想要坐地鐵需要步行三十分鐘。
想來也是,有錢人大概也不需要工作,或者出入都有豪車接送。
就在段青發呆的這十幾秒內,他面前跑過好幾輛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汽車,段青把大衣往中間攏了攏,邁開腿就朝著導航提示的方向跑。
他是個知足卻不願意打破現有生活情況的人。
其實原先世界中的他要是願意稍稍突破自己,打破固守多年的生活習慣,以他的能力和學歷完全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
且不說豪車,至少能讓他不必住在那個整日飄著泡麵氣味、晚上回家樓道只有一片漆黑,兩邊還堆放著遠看像是鬼怪一樣的雜物的破舊樓房。
但是即便他的生活在曾經的同學看來簡直是拉低他們學校畢業生的平均水準,段青還是不願意改變。
他在大學時期搬出宿舍的那天開始就好像變成了一個被輸入特定程式的機器人,只願意遵循原始程式碼做著熟悉的工作,對那些誘惑,或者說稍微努力就能夠上的更好生活視而不見。
看原主薄薄的一層肌肉應該是個愛鍛煉的,但是段青不是。
他日常的鍛煉應該只有上下班那點需要步行的路,現在猛地跑起來還有點吃不消。
熱氣已經從衣領往外冒,雖然想要盡早趕到公司,努力塑造一個經過一番打擊決定好好工作的員工,但也只能緩下腳步。
兩邊的行人不多,段青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注意到前面有一個年輕人。
穿得像是歐美電影中的男大學生。
深色羊角扣大衣全部敞開,白色襯衫規矩地打著領帶,套著件暗紅色毛線馬甲,在滄桑且毫無裝飾的梧桐樹幹下看上去確實很有氛圍感,但是光是看著就很冷。
男生的鼻尖凍地通紅,伸手攔住路過的大爺焦急地說著什麼,但是大爺沒有聽完就擺手離開,青年失望地捶頭,伸手揉了揉臉,抬頭剛好對上段青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