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寥寥幾眼,姜折看到她脖頸上那道傷口,足有一根手指的寬度,一直延伸到相宜的衣領下面。病號服下面不知道還藏著多少這樣的傷口......姜折走得慢了一點,轉回頭,“不要一個人下床走路,我置辦了 輪椅給你,要是想出去走走,之後我帶你下去。今天天黑了,不出去了,好麼?”
相宜回到病床上,在床頭靠坐著,“好。”
兩人都沒注意到拎著水壺的和瑛,姜折拉過椅子,坐到床前,伸手,“手給我。”
和瑛不太敢出聲,輕手輕腳放下水壺,往外走,帶上了門。門關上的聲音兩人都聽到了,都沒往門口瞧。
手臂上果然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痕,一眼就能看出是鞭傷。姜折是去藥房拿了藥膏才回來的,外國的藥膏比國內的貴幾倍,還得花點心思才能搞到,據說之後不會留疤。不知是不是真的,總要給相宜拿來試一試。
“身上很疼,是不是。”姜折低頭開啟藥膏,接著說:“上衣脫了,擦藥吧。”
相宜低順的眉眼抬起,小聲,“脫衣服?”
“嗯。”姜折手裡拿著藥膏和棉簽,看著相宜,安撫道:“好好塗藥才能不留疤。”
“哦......”
病號服小心翼翼的被脫下來,面板和空氣一接觸就起了小疙瘩,算起來已經入夏了,相宜還覺得涼意侵入了骨頭裡。她能夠不在意身上的傷痕,在以前的生活中,受傷留個疤痕算不得什麼事。可姜小姐在意,便不一樣了。
粗糙的、有傷痕的身體,不討人喜歡吧。她好似有點懂了,秦館裡的姐姐們,為什麼隔幾日就要花錢去買藥材和藥膏。用來浸泡肌膚了。以色待人,身子便是本錢。
相宜側過身子,慢慢解開衣服的扣子,露出後背的傷口給姜折。不多時,棉簽輕輕點過相宜背後的傷口,她疼出一頭的薄汗,忍著一聲不吭。
姜折每塗一處,便朝她傷口小口吹氣,低聲道:“再忍忍......我輕點,會很快。”
後背的傷口塗上了藥。藥膏剛塗上去時,傷口處灼熱一片,慢慢的轉成清涼的感覺,便不那麼難耐了。相宜扯過病號服,遮住了自己胸前,正要穿衣。
右手被背後的姜折抓住,陡然間牽得很緊。
“您...做什麼?”
姜折道:“還有前面。”
相宜身子抖了一下,被姜折握住的手攥緊,輕聲:“前面的......我能看得到。”
彼此瞧不見對方的眼睛,亦是瞧不見對方的情緒,只能聽到彼此的聲音。相宜再次聽到姜折十分真切的聲音,她說:“如果你願意,便一輩子跟著我吧。”
姜折說:“這些事,由我來替你做,往後......也只由我來為你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