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從未有如此狼狽的時候,不,哪怕是上一世瀕死,他都沒有如此張皇不堪。
短短幾步路的距離,沈辭秋幾乎是磕磕絆絆摔進了坑裡,踉蹌著砸在那殘破的人身邊。
謝翎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但都沒有再流血——血都被雷劈幹了,只剩血跡貼在他身上各處,黑衣變得破破爛爛,露出的地方看不了什麼皮肉,全是傷。
他臉上也凝固著血痕,向來最注重俊美的一張臉形容悽慘,那雙可與日月星辰爭輝的眸子閉得悄無聲息。
就好像不會再睜開似的。
沈辭秋手顫得厲害,謝翎還有微弱的氣息,可他傷得太重了,沈辭秋根本不敢隨意碰,生怕碰到哪兒他都會疼,急急忙忙從儲物器中翻出自己最好的傷藥,先抵開謝翎的唇,給他餵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可看不到半點起色。
就在這時,沈辭秋忽覺遠處半空中傳來可怖的靈力波動。
一如當初在金玉宴上,兩名金仙踏碎虛空時的威壓。
金仙!
沈辭秋霍地抬頭,來前,他也看到了在謝翎訊號附近點起的玉仙宗和鼎劍宗的煙花,知道謝翎應該是爭奪香荼時遇上了這兩宗的人。
本不知道都有誰,但此時此地,與玉仙宗相關,還引來了金仙。
慕子晨,玄陽尊!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此地已經被天雷大面積移為平地,一覽無餘,難保不會被發現。
沈辭秋咬住舌尖,顧不上其他,只能立刻將謝翎扶起,揹著他禦劍趕緊離開此地。
就在沈辭秋離開後,虛空中緩緩裂開通道,玄陽尊從其中踏出。
他在慕子晨身上留了法印,那是護著他命用的,現在法印竟然破了,慕子晨瀕危。
玄陽尊從山窪裡拉起了慕子晨。
他能裂空過來,卻不能再裂空出去,因為到了連斷山,他也成了元嬰,但無其它修士阻攔,玄陽尊帶著慕子晨很快就離開了連斷山脈,出了被異象波及的範圍,他立刻就恢複金仙境界。
也就是這時,玄陽尊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他一把抓住慕子晨的手腕,提到了眼前。
邪魂本與陰陽鐲共生,平時也注意藏著,但此時此刻,陰陽鐲被劈出了裂縫,而裡面半死不活的邪魂氣息再藏不住,盡數暴露了出來。
玄陽尊面無表情扣著慕子晨的手腕,力道之大,可聞骨頭喀嚓聲響,慕子晨要是醒著,怕不是得痛得叫出聲。
玄陽尊肅殺的目光如審判的刃,寸寸刮在陰陽鐲上,濃鬱的血腥和令人作嘔的氣息,絕不會錯。
邪、修。
玄陽尊的目光又沉又慢的落在了慕子晨臉上。
他這個看似乖巧的小徒弟,竟與邪修有染。
師門之恥。
玄陽尊的神情重重壓下,金仙之怒,山川不敢言。
慕子晨昏死中歪著頭,對即將到來的禍事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