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晨只覺得那條口子宛如被萬千蟲蟻啃噬,密密麻麻剜食血肉,像一刀一刀,又像一陣一陣,從傷口一直割到他四肢百骸,慕子晨頓時慘叫起來,痛不欲生。
玄陽尊一直到慕子晨靈力快空了,才皺眉鬆手,讓慕子晨從半空摔了下來。
慕子晨無力躺在地上,已經叫不出聲了,身體因為過於疼痛,還在麻木地抽搐。
玄陽尊掌心的傷口眨眼癒合,他能感受到,心魔確實受了點影響,但效用幾乎等於沒有。
之所以慕子晨的反應會這麼大,是因為他修為太低了。
一個金丹想幫金仙滅絕心魔,那是異想天開。
玄陽尊原本是想等著他好好修煉,修為再高點時,才試試他體質的效果,但如今對慕子晨再沒半點師徒體面,竟然直接動了手。
“念在你年紀尚小,受邪修蠱惑,自去刑堂領罰百鞭,再去雪峰禁地,面壁半月。”
慕子晨如破絮般躺在地上,連答話的力氣也沒有。
反正玄陽尊也並不需要他答話。
“謹記勤修苦練,我會時常檢查你境界的提升,若你再使用邪法改變體質,我便留你不得。”
檢查,怎麼個檢查法,像剛剛那樣再來?
慕子晨驚恐地睜大眼,他想起方才的疼,手腳就不住痙攣,即便是想逃,可爬也爬不動。
玄陽尊不再看他,抬腳略過他身側,連衣擺都沒讓慕子晨碰到半分。
“你與若水宗之事,自行處置。”
玄陽尊說罷,踏步離去。
外面劣根已成之人,到底不如一手塑造大的孩子,雖然沈辭秋最近也惹出了事端,但到底,也比慕子晨更像玉仙宗的弟子。
為了心魔留了慕子晨的命,鬱魁已死,事已至此,還是得讓沈辭秋延續玉仙之風。
他先前就讓沈辭秋在連斷山之後回宗,可這已經過去許多天,在連斷山傷重的慕子晨都能下榻了,卻半點不見沈辭秋蹤影。
玄陽尊橫眉冷豎,拿出了傳音玉牌。
然而下一刻,他肅殺的神情被打破了,面上是猝不及防的愕然。
——他的玉牌聯系不到沈辭秋了。
小弟子受邪修蠱惑,二弟子身死,大弟子失蹤,玄陽尊與玉仙宗的樂事傳遍了整個修真界,當面不敢提,背後卻全是風言風語。
比如小弟子受蠱惑,真的只是蠱惑?說不準他自己也碰了邪修功法呢!對了,還聽說鼎劍宗少主的死其實也跟他有關,沈辭秋和溫闌都是被算計的!
所以沈辭秋不願回玉仙宗,這不就連系起來了?合理啊!
玄陽尊這師父當的,嘖嘖,眾人搖頭晃腦,一切盡在不言中。
但沈辭秋從那時起,還真就銷聲匿跡了,似乎是跟他未婚夫謝翎一起閉了關,真真假假,也沒人知道。
世間流言總是來了去,去了來,風波總有,浪濤不歇,沈辭秋不露面,人們自然漸漸也不再談論他,眾人都會把目光轉向別處——比如烏淵附近一個新宗門的崛起。
烏淵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出現新勢力不奇怪,可雲歸宗不同。
烏淵草菅人命,踩碎的都是弱者的骨頭,好人在這裡不長命,唯有禍害混得風生水起,誰來了這裡,無論是君子還是小人,都得變成兇神惡煞的鬼,碾著弱小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