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我對仙都的權力爭鬥沒興趣，也懶得管什麼墮不墮魔，”南澤離天尊緊兩步之遙，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劍柄，音色冰冷，“世間萬物不可能有無解的東西，此道理想必天尊比我明白。”
天尊眉心緊皺，面上也絲毫不懼：“墨陽君，這是在威脅我麼？”
南澤一笑：“隨意天尊如何理解，我只想知道緣生訣何解。”
天尊毫不懷疑，他要再敢說一個“不”字，那把被六界譽為幽冥銀劍的劍鋒，下一瞬就會架在他脖子上。
他見過百年前蕭以安失蹤後南澤瘋魔的狀態，一旦不收氣勢入了魔，此人實力深不可測。
這場無聲對峙持續了很久，好一會兒，天尊才笑了笑，拍拍南澤的肩：“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劍拔弩張，坐。”
南澤舌尖抵了抵牙根，看似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劍柄上的流蘇：“不了吧，就一個問題，天尊回答完我就走了，不麻煩。”
天尊似是稀鬆平常，仍然一臉慈祥的笑：“這茶啊，叫一壺春，是境靈君最喜愛的，每回過來我都提前給他備上。”
南澤抬眼看向茶案。
天尊屏退左右，整個會客廳只剩了他們二人。他在茶案前坐下，用沸水沖洗茶壺和茶杯，放入茶葉泡了幾遍，蔽出湯汁，再放入茶壺煮。
茶香很快溢位來，南澤也沒說話，站在茶案前看著那套熟悉的流程，看天尊倒出煮好的茶湯，又用茶濾過濾殘渣。
一壺春，春天的味道。青草、鮮花、陽光……還有無限的生機。天尊把一杯茶放進茶托，端到茶案對面：“坐吧，嘗嘗。”
南澤喉間苦澀，坐了下來，抿了口熱茶，卻食不知味。
“不燙麼？”天尊一笑。
南澤看著蕩漾的茶湯，又抬頭看天尊：“他會嫌燙麼？”
天尊也看著茶湯。
“他這幾千年，為誰而活？”南澤向來波瀾不驚的語氣此刻染上了難以紓解的悲痛：“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忍心……怎麼能讓一位天資卓絕的修仙者，在十幾歲時就知道自己未來一定不得好死？”
“六界和平的重擔憑什麼就壓在他一人身上？憑什麼讓他一個人孤獨地活幾千年？他連朋友都不敢交！！”南澤近乎聲嘶力竭，最後一句話連發聲都艱難，無盡的苦澀淹沒在他啞到幾近無聲的怒吼中。
天尊喝了口茶，亦沒能品出半點滋味。
喝茶還是得看人啊。天尊嘆了口氣，道：“的確，緣生訣並非無解。”
南澤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墨藍色的瞳孔慢慢收縮，握緊的拳頭一點點松開。
“緣生訣，繫結雙方同生共死，但研發時並不完善，若想解除，只能蠻力破壞。”天尊緩緩道：“在境靈君體內注入足夠豐沛的靈力——只能是靈力——一邊控制、摧毀緣生訣，一邊護著他的心脈和靈脈，方可解除。”
南澤心頭一緊：“多豐沛才夠？”
天尊抬起頭，指尖摩挲著杯壁：“只有瓊林玉可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