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再遭一頓苦。”
旺喜身旁簇擁著的幾個宮娥太監皆捂嘴偷笑。
雲知年沒有理會旺喜。
亦沒有理會旁人的惡意嘲諷。
他轉身,冒雨踏入青鸞殿,只無論如何小心,他的步伐還是掩飾不住地虛浮不堪。
明明是短短幾步距離,都行得姿勢趔趄怪誕。
自始至終,雲知年都低著眉眼,瘦弱的身軀籠在略有些寬大的蟒袍之中,再配上那一步三停的走路姿勢,風吹搖墜,便愈顯滑稽可笑。
所以,當柳廷則看到江寒祁又派了這麼個醜角做說客時,不屑之意瞬間到達了頂峰。
“狗奴才,站住!”
“本官允你進殿了嗎?”
雲知年頓住。
很識相地站在了殿簷外。
“柳大人…”
雲知年未有抬首,冰涼的雨水順著他滑出三山帽的幾縷發絲滴至臉側。
有一些滑至口中。
雲知年便只能抿唇吞嚥下去,那細長的喉結也隨著他的動作微動了動。
他開口進言道,“此乃大事,柳大人既身朝廷為命官,便該為江山社稷著想。”
“江山社稷?”
“我只當陛下重用寒士,乃是民間所言的明君,才願入仕追隨,若此身只為封侯拜相,蠅營狗茍,又何苦將自己困囿於明堂之上?”
柳廷則遙遙抬眉,傲立殿前。
殿中暖光照耀向他,落拓一身風骨,昭昭然,只若明月恍恍,不肯摧折。
“寒士?寒士又如何?”
雲知年竟輕聲笑了笑,“縱高門世家盡除,昔日玉樓不再,然寒士攏聚,扶搖直上間,亦會在來日誕生新的世家,就好像朝代更疊,萬物隨時令而動,周而複始,亙古如此。”
“柳大人,您是陛下的身邊臣,亦是陛下親自在殿前點的探花郎,侍郎官,您的所作所為,在外人眼裡,代表的是陛下的一行一動。如今,後黨借鐘國公一案借題發揮,為難陛下,朝野上下無所不知,而陛下登基尚才三年,各節度使擁兵自重,虎視眈眈,若此事鬧大,動搖國本,危害家國社稷,柳大人,您又當真以為,自己能憑藉著您那滿腔所謂的書生正氣,求得您所想要的抱負嗎?”
雲知年語調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