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波折太多,實實在在相處的時日其實不算長,唯獨在隴西裴府小住的那段日子,那人每日都要變著法兒的領他出門玩樂,哄他開心,同時,認真地將他的口味暗暗記在心上。
後來,即使他無情決絕地拋棄了這人,這人也一直記得他愛吃什麼。
他不知分開的這三年,他的阿忌究竟經歷過什麼,但想也知曉,父親身故,兄姐離心,被所愛之人拋棄…哪一樣,都足以讓那個曾經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少年跌入谷底。
所以,他的阿忌才不願以真面目待他,是嗎?
寧願把自己藏在面具裡,寧願把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只有這樣,才能若無其事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地繼續同他繼續相處。
重逢後的每次歡愛,他也不是沒有看到男人身體上殘留著的道道疤痕,雖然男人鮮少會脫去上衣,很刻意地在避開了,可他怎麼可能認不出啊?
這是阿忌呀。
他愛的男人呀。
他早就認出了阿忌。
酥黃的杏仁糕和烤油餅在車廂中香味四溢,雲知年望向那些點心,無力地搖搖頭。
“奇怪,明明已經好了啊,頭也不燙了。”
裴玄忌伸手探了下雲知年的額頭,見對方雙目怔忡,心神不在,便刻意調弄著,用葷話刺激他,“是不是又想被你男人幹了?”
“待出京之後,我定會日日滿足好你,叫你再記不起那些什麼柳郎姚郎張郎李郎。”
裴玄忌這話實在是存了幾分賭氣的意味,可雲知年卻並不似往常那樣紅著臉啐罵他,仍舊無知無覺,毫無反應。
冷色的月光透過車窗,映照出那雙絕豔蒼白的臉龐,精緻得像是一隻漂亮的瓷娃娃,只娃娃已經失去了靈魂,整個人空空洞洞,好像隨意來一陣風就能把他帶走,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
如同三年前一樣。
裴玄忌心頭發緊,動作就愈發蠻橫不講理,像是生怕心愛的娃娃再被人搶走,佔有慾混合著懼意在心頭不斷生根發芽,他的手挑開雲知年本就未有繫好的薄衫,埋於胸前…
兩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雲知年剛想說些什麼,舌就被狠狠堵了回去,雙唇亦被攫取,萬籟俱寂的夜林中,除了交纏在一起的呼吸聲和親吻聲,便是再聽不到其他聲響了。
“喜不喜歡?”
裴玄忌的手握住他發軟繃緊的腳尖,思緒卻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多日前的香樓戲院。
伏在姚越身上同其忘情親吻的雲知年。
妒意凝在眼底。
撫著的手掌力度加重幾分,待到雲知年不受控制地轎聲喘息之時,便再度把唇覆了上去。
想將其他男人施於雲知年身上的痕跡統統覆蓋住,想讓雲知年從今以後,只屬於他一個人,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雲知年從未說過喜歡他,雲知年可以毫不留情地扔掉他,轉投其他男人的懷抱,他像只棄犬,只能留在幽無可測的黑暗中,去希冀雲知年的一點點光臨。
這是何其卑微與不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