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祁這一生大抵是從未如此狼狽的。
他想要靠近,卻因心口的劇痛半步上不得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知年被裴玄忌接住,抱在懷中,他怒恨交加,又咳出一口鮮血。
“不想死,就讓他們滾!讓我們出關!”
“退…退下,都給朕退下!和之,住手,住手,別再繼續了…”
江寒祁雙膝生軟,他強撐住一口氣,喝令弓箭手退下,同時讓自己的人馬讓開了一條道路。
裴玄忌這時也已奪過雲知年手上的匕首扔掉。
他沉默著,用手按住雲知年還在湧血的傷口,感受到指縫間黏膩冰涼的鮮血,一顆心幾乎快要破裂。
此時此刻,他才清楚意識到,他仍舊愛著雲知年。
哪怕曾被雲知年拒絕,哪怕曾被雲知年拋棄,哪怕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懷疑和痛苦中彷徨,他也還是在愛雲知年。
被雲知年放棄時他是很痛。
可是,這種痛遠遠比不上失去雲知年的痛。
什麼掙紮,什麼猶豫,在看到雲知年倒在自己眼前時,已經通通都不存在了。
他願意同雲知年重新開始。
哪怕再受一次傷,他也認栽。
“年兒…”
裴玄忌沉朗的聲音夾雜起一絲哭腔,“你沒有必要這樣為我…真的沒有必要…”
“我不單單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想要脫離江寒祁,我想要…自由。”
雲知年安撫似地,往裴玄忌懷中倚了倚,“阿忌,讓他們都過去罷。”
“好。”
在裴玄忌的指揮下,他的部下有條不紊地跨過關口。
此時,江寒祁忽像是發了怔一樣,推開攙扶他的衛兵,失魂落魄地追了出去,江寒祁因為劇痛,連一截短短的道路都行不得,幾次跌倒,馬蹄揚起的塵土落在身上,昔日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如今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只那雙鳳眼裡一直爍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欲:有恨,更多的,確是不捨。
江寒祁明白,今日一別,他就將會永遠失去雲知年了。
“和之,朕已經答應你了,你看,朕都答應放他走了,你回來,回來朕的身邊好不好?”
雲知年輕輕將頭扭開,竟是連多看江寒祁一眼都不願。
“朕…”
江寒祁還欲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