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太子立
武選之後同樣有賜宴,稱會武宴,在集賢殿中舉行。天家只露了個面,而後便由夏景宣和夏景韶代為行酒賜食。
夏景韶湊到夏景宣身邊,低聲道:“五哥可還記得我那時的話?這許叔亭當真不可限量。”
“今年應考武選的人並不多。”夏景宣道。
“那又如何?”夏景韶反駁道,“方才爹爹臨時提的那一問,即便放在文選之中,又有幾人能做出他那樣的應答?他的詩賦文章都是葉延之所教,而且他兩位兄長都那般優秀。對了,我聽說當年許笠應考之時是被壓在了二甲,鄭學士原本想點許笠為狀元的。三年前許家丟了一個文狀元,現在得了一個武狀元,這一家人,倒是有趣。”
夏景宣擺了擺手,道:“那種聽來的事你還當真了不成?”
“五哥你真是好沒意思。”夏景韶撇了下嘴,“十九歲的二甲傳臚和十五歲的武狀元,這許家家傳當真厲害,如今文武皆全,不知許家那幼弟日後往何處去。”
夏景宣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旋即說道:“你盯著人家已入仕的郎君便也罷了,怎的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難不成有些家傳的便都要被朝廷納了來?”
夏景韶撐著頭,道:“若是有才能,自然要為朝廷效力,難道還會有別的心思?不過之前一直不曾聽說許家那個小郎君有何天賦,便是有,恐怕也被他這三位哥哥比下去了。”
與此同時,“被比下去”的許箐正在滿盈袖中和工匠們一起研究線香。工匠們都是做蚊香的熟手,選香、磨粉、和香泥等步驟都已有了定式,不必多說便能做好,至於壓香成型,因著有了做鉛筆芯的模子,舉一反三,工匠們也都很快就能上手。現在在試驗的便是最關鍵的部分——定量。
許箐花大價錢買下了一套從宮中淘汰下來的銅壺漏刻,以漏刻為標準,反複試驗不同用料配比壓制的線香燃燒盡所用的時間。若說穿越至今許箐最不能適應的事情,排在前三的一定有“時間”。沒有手機手錶的時代,只能靠報曉行者、夜間更夫和日觀太陽來確定時間。再精確的,無非就是“一盞茶的時間”。然而季節不同,一盞茶由熱轉涼的時間也不同,這完全就是無法精確衡量的。銅壺漏刻不可能處處都有,而現在家中的産業,熬堿、燒制鉛筆芯、蒸餾酒精等都需要更加精確地控制時間。雖然能搜到圖紙和方法,但現在就做出機械表太不現實,最簡單也最能掙錢的方式還是依託家中現有的産業。
此時文人頗為風雅,香道盛行,然所用之法皆是炙香,為的是有香而無煙火。佛寺“供香”“敬香”實際上是添香油,並非如後世那樣點香祭拜。“線香”一物尚未在此時出現,也就沒有“一炷香”這樣的計時方法。許箐想做的,便是將“一炷香”推廣開來。
“東家!成了!”葉沃興奮地說道,“我們試出了恰好能夠燃燒一刻的線香!”
許箐連忙道:“快將用料配比記好,日後便按照這法子來做,記得每做出一批都要取樣,用漏刻來核對。”
“是!我一定照做!”葉沃又道,“既有能燃燒一刻的,也能做出燃燒兩刻的香,我想再多試試,東家可允準?”
許箐點頭:“自然是允的,這漏刻我都買了來,其餘的用料便算不上什麼了,你自去試,日後總能用得上。”
“郎君!”守衷氣喘籲籲地跑進滿盈袖,“郎君!中了!三郎中了!”
“什麼?”
守衷:“三郎中了武狀元!已有中貴人往家中送了官服,裡正現在正張羅著掛紅綢放鞭炮呢!郎君快回去,一會兒禁中會武宴結束後有狀元儀仗送三郎回家,咱們得準備著。”
“恭喜東家!”店中掌櫃夥計疊聲說著。
許箐欣喜萬分,道:“我這便回家去,勞煩葉掌櫃替我往家中別的鋪面上傳個話,就說東家大喜,鋪上産品一律做折扣出售。若是掌櫃拿不準的,今晚到家中詳談。”
“東家放心!”
十五歲的武狀元,自仲淵開國以來便未曾有過,許箬便是想低調也不可能。狀元儀仗繞皇城一週,沿路禮樂鞭炮,直送到崇明門外許宅。許箐早已命人備好金錁子和京中一家酒樓的“兌換券”,將護送儀仗的禮官哄得頗為高興,又多說了幾句好話才離開。
許箬拍了拍許箐的頭,問:“你何時又開了酒樓?”
“三哥怎知那是我開的?”
“你從來不會為他人作嫁衣,拿著那券可以不必花錢便吃一頓飯,若飯菜可口,日後或許能留客;即便有佔便宜的也無妨,這酒樓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大哥二哥科舉之時,你那存儒堂掙了多少?如今我可是得了武狀元,你難道會放過靠我名頭掙錢的機會?”
許箐抬手蹭了蹭鼻尖,道:“分利多給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