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確實是兒錯了。”太子誠懇說道,“稅改施行不久,兒便被燭芯毒物所傷,還累得言郎病了一陣。兒起先不曾告知他是何緣由,但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快便猜到其間原委。那時他就生了離開之意,兒又幾番承諾挽留,到四月時總算將他安撫好,正欲引薦給爹爹時,三姐又……”
安靜片刻,天家道:“你疑心是堂兒和韜兒將此人之事傳將出去,所以才存了報複之心?”
“兒當真不知。”太子道,“而且言郎不喜陰謀,極厭黨爭,若他知道兒做出此等事情,定然拂袖而去。”
“我看你在意他比在意我更甚。”
“爹爹,兒在意的是他的才能。若他的才華能為爹爹所用,於國於家皆是好事。莫說是三顧茅廬,便是四顧、五顧又如何?他本已答應了兒的請求,便是有意入仕,可總是陰差陽錯。若他就此回歸山野,定然是國朝損失。”
天家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太子身上,半晌,輕笑一聲,道:“冠冕堂皇。”
“爹爹……”
“罷了。”天家挑了下眉,“沈鼎年事已高,路謙太過耿直,鄭英性子剛硬,都不對你心意。年輕一些的又官階尚低,你遇到個年輕有想法的,自然會更欣賞些,這都無妨。不過一介布衣而已,哪至於讓你費這麼多口舌來扯謊?”
太子:“爹爹今日生了氣,兒擔心又害怕,所以才……”
“好了。”天家招手示意孫振將茶團送上,道,“坐到榻上來,給我點杯茶。”
“是。”太子起身挪到榻上,接過孫振和內侍遞來的用具,淨過手後開始專心點茶。
“你身邊確實需要個人替你籌謀著。”天家淡淡說道,“總要有人替你防著那些暗中的算計。沈鼎、路謙和鄭英都是純正之人,做不來那種算計的事,能有這麼一人在你身邊,我反倒安心些。”
“是。”太子應道。
“景堂和景韜這次也確實太過了些,我自會敲打他們。以後不許再做這樣的事了,那些門客幕僚確實品行不正,但將此事鬧得大了,最終受損的還是皇家威嚴。”
“爹爹,”太子手中動作不停,低聲說道,“爹爹明鑒,此事當真不是兒鬧大的,而言郎之事恐怕也並非二哥四哥所做。”
“嗯?”
“無論是言郎,還是二哥四哥府上那些門客,在旁人看來都是我們揹著爹爹尋來的對自己有利的謀士。世家公侯不屑謀士手段,清流文臣不齒陰謀算計。幾廂對比之下……”太子將手中點好的茶奉到天家面前,“爹爹請喝茶。”
無論是請了“中鬥落凡”的言清為幕僚的太子,還是養了門客的昇王和昱王,都比不請幕僚不養門客的三皇子顯王要差了一些。
天家接過茶,輕抿一口,才緩緩道:“你進步不小。”
“是爹爹教導有方。”
天家道:“沈鼎的孫女今年十三,聽你嬢嬢說,沈家將她教養得頗好。”
“是。”太子應道。
天家笑了笑:“往常年節送禮你可有疏漏?”
“不曾。”太子回答,“除年節外,兒與沈小娘子還有書信往來。”
“你可滿意?”
“滿意。”太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