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宣抬手示意身旁伺候的內侍退開一些,又壓低了聲音道:“今日進宮後,除了天家和太子,旁人皆不可輕信。若有拿捏不準的宴請,最好不要出席,若實在抵擋不過,可派人往我府中送信。如今宮中朝中形勢複雜,一時半會兒無法同你分說詳盡,你千萬小心。”
許箬頷首:“下官明白。”
“禦前不要提及韓家和覃家,今晚太子會在東宮設宴,席間他會同你詳說。”
許箬眨了眨眼,喃喃道:“在……東宮設宴?”
夏景宣道:“天家沉痾方愈,聖人殿下誠心禮佛。此事不是秘密,如今太子已有監國之權。”
“原來如此。”許箬雖在外數年,但並非對京中事情絲毫無知,聽得夏景宣如此說,便知如今京中暗潮湧動,比端淑公主外逃之時更甚。
沒過一會兒,禮官將二十名親衛帶到儀仗前,夏景宣沒再多說,命前方開路,讓儀仗護送他們進城。
果然如夏景宣所言,天家並無太多精力與許箬過多說話,只例行詢問安撫之後便命人將他送到東宮。
太子早已等在東宮,甫一見他便迎上前道:“若非今兒要與兩府議事,我定會親自去城外迎你的。”
許箬受寵若驚,道:“殿下言重了,下官當不起。”
“你自然當得起!”太子拉著許箬往殿中榻上去坐,“先來歇歇,用些茶,再過半個時辰便開席。”
“下官還未曾回過家,朝服——”
“不是宮宴。”太子連忙打斷了許箬的話。待殿中伺候的內侍都退出去後,太子才道:“阿箬,那年你出征前可是說過的,無論何時都不與我生分。”
“此處是東宮。”許箬道。
“就因為這裡是東宮,才讓你放鬆些的。”太子把茶具放到桌上,“如果不是為了表明態度,我今日就請你去宮外吃了。晚上本就不是宮宴,只是要讓那幾人看清楚,你是我的人,別沒事又到你眼前招搖。”
許箬笑了一下:“看來你的日子也不好過。”
“何止不好過!”太子道,“快,讓我看看你這拿刀的手還能不能點出好茶來。”
許箬卻沒動那茶具,只是掀起公服的大袖,說:“暫時點不了茶。”
太子看著他右臂上一道自手腕處蜿蜒向上的傷疤,不由得心中一驚,連忙問道:“這是何時傷的?現下如何了?”
“兩個月前傷的,如今倒是不疼了,只是傷了經脈,還做不了精細的活。”許箬說著拿起茶筅。
太子連忙將茶筅從他那顫抖的手中奪下,道:“京中有最好的醫官,定能給你治好。”
“無妨,小傷而已。”
“不行,一定要治好。”太子堅決地說道,“就算你能左右開弓,也總歸是慣用右手的,現在就傷了,以後要怎麼辦才好?我明日就命醫官院選出最擅長治刀傷的醫官送到你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