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豐在堂屋的矮杌上落了座,指著堂下站著的幾人說道:“這幾人都是以前郎君在家時就在家裡伺候的,有些是跟著大官人二官人的,有些是以前負責掃灑的,如今也都識了字,雖不及守衷貼心,但勝在聽話老實肯吃苦,郎君帶在身邊調教一番,能幫著做些謄寫的小事就是他們的福氣了。”
許箐看了看他們,道:“確實是熟臉,還有些印象。”
周豐將那五人的籍契送到許箐手中,道:“郎君看看,若是都不中意,我再挑些別的來。”
許箐點了點頭,對那五人道:“我日後也不大往這裡來住,現下挑了的人,要跟我出去住,那裡月例高,但是規矩大,不像家裡這樣輕松,你們若是有想留在家裡的,也不必藏著掖著,直接說就是了。”
那幾人似有猶豫,少頃,有一人大著膽子道:“小人願意留在這裡,替郎君看院子。”
“好。還有嗎?”
見許箐真的沒有責怪的意思,又有兩人出列,表示不願離開許家。許箐點了點頭,說:“那你們先到外面等一會兒。”
那三人退出堂屋,屋內就只剩下了兩名廝兒。許箐說:“抬頭讓我看看。”
二人立刻抬起頭來,只是依舊低垂著視線。許箐打量了一番左手邊的那廝兒,說道:“我對你有些印象,以前是不是在西院伺候過?”
那廝兒回話:“是。小人以前在西院掃灑,早年間還幫著做過土堿,周旺哥哥做酒精時,小人也搭過手。”
“我想起來了。”許箐說,“那年……你還跑腿傳過信。”
那廝兒張了張嘴,想起守初已經去世,便沒再多說,只應了聲是。
“你叫什麼?”許箐問。
那廝兒回答:“小人叫寬兮。”
“這名字,怕是二哥給你起的吧?”許箐笑了笑,“倒是不算難聽,你姓什麼?多大了?”
寬兮回話:“小人今年二十。小人是被周內知撿回家的,不知父母,也不知姓氏。”
“也是個可憐孩子。”許箐招了招手,“先去給我點盞茶,有些渴了。”
寬兮行了禮,便往旁邊去了。
許箐又看向另外一人,道:“你以前是在三哥院子裡的,叫其靈,是不是?”
“是。”其靈躬身道,“三官人尚公主後並沒有從家中帶人走,小人這些年一直替姑娘在外採買辦事。不過小人的名與二娘子的閨名撞了,所以現在都叫小人阿其。”
許策的妻子葉氏閨名湘靈,其靈一直留在老宅中做事,這名字確實犯了忌諱。
“你多大了?”許箐問。
“二十四。”其靈回話。
許箐:“你既做了幾年採買,對市面上的事情該是熟悉的。”
“是。”其靈道,“京中各處市集,大部分鋪面,小人都很熟悉。”
“說話做事還挺利落。”許箐拿過籍契看了看,“日後跟在我身邊,雖不常往這裡來,但畢竟是一家人,這名字還是改了好。‘寬兮綽兮,猗重較兮’,既有了寬兮,你便叫綽兮吧。”
“多謝郎君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