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夏禤連連點頭,只是目光一直未曾從許箐臉上挪開。
方林知趣地退出寢間,在門口擦了擦額頭的汗,長出一口氣。綽兮適時迎上來,低聲道:“方醫官辛苦了,這是我家郎君叮囑的。”
方林看向綽兮手中那沉沉的袋子,推辭道:“治病救人本是醫者責任。”
綽兮:“我家郎君知道此番過後大王會另有獎賞,但這與其他獎賞不同,是被救治者的感恩。”
方林笑了笑,將那袋子收下,道:“老朽治了這麼多達官貴人,也拿過不少賞賜,倒是很少有如許郎君這般的病人。如此,老朽就收下了。”
“方醫官慢走。”綽兮恭敬說道。
寬兮走到綽兮身邊,輕輕拽了下他的袖子,而後兩人退到院中,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寬兮問道:“如何了?”
“這次應該能大好了。”綽兮道。
寬兮:“那就好。那時看到郎君那般模樣,守衷又說得模糊,我快要嚇死了。欸你說,郎君這毒會不會與大王有關啊?”
綽兮:“我們既然跟著郎君出來了,一切就只聽郎君的安排。就算這毒真的跟大王有關,郎君這般聰慧,難道能不知?而且你看大王對郎君那樣上心關懷,比二官人對二娘子都要體貼得多,這情意是作不得假的。”
“這倒是。”寬兮點頭,“那日郎君和二官人吵起來,大王臉色陰沉得可怕。”
綽兮輕嘆一聲,道:“說起來,二官人做事也真是……郎君為家裡做了那麼多,當年大官人為阿翁守孝結廬,若不是郎君當了家,怕是咱家連孝期都熬不過就要散了,最後二官人竟然為了那什麼名聲就那樣給郎君甩臉子。”
“做了官人,自然要考慮名聲。”寬兮說,“那時我在疏晚齋裡,二官人不僅要求下人們規矩守禮,就連他自己和二娘子也都是特別規矩。你說主子們在外規矩客氣也就算了,回到家裡總會放鬆些,可是二官人就從來沒有過。”
綽兮壓著聲音說:“這就是讀書人說的迂腐。”
寬兮點頭:“對,確實就是迂腐。”
綽兮掐了掐旁邊樹上垂下來的葉子,道:“不過說起來,中秋那日郎君和大王既然都已點了紅燭,喝過合巹酒,我們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寬兮疑惑:“換什麼?總不能叫主母啊!”
綽兮笑呵呵地說:“我們也該跟著府中其他人一起,喚郎君一聲阿郎了。”
許箐在第二天晨起醒來,他緩了緩神,感受到了一年多來未曾感受到的輕松。自從中毒以來,他總覺四肢髒腑猶如被巨石墜著,總也提不起氣來。可此時,呼吸已變得輕盈,彷彿回到了身體還好的時候,唯一的不適就是此刻喉嚨火燒火燎的,夏禤並不在身邊,許箐便挪到床邊,自己掀開了床簾。
綽兮聽到響動立刻起身,幫著許箐將床簾開啟:“阿郎醒了。”
許箐聽後一愣。綽兮接著說道:“太後病危,大王應召入宮侍疾。”
“水。”許箐的嗓音嘶啞難辨。
綽兮立刻端了水來,又自行解釋道:“阿郎如今已成了家,自然該改稱呼了。”
許箐一口水險些噴出來:“什麼成家?”
綽兮道:“中秋那日,阿郎與大王不是已經拜過天地了嗎?成了家就不是小郎君了,阿郎適應幾日也就習慣了。”
許箐將水喝完,啞著嗓子說:“隨你們吧,反正早就被他們這樣叫了。”
綽兮又替許箐倒了杯水:“昨兒下午阿郎就一直在咳嗽,大王請了方醫官來看,說是祛毒時傷了喉嚨,具體還要今兒再請方醫官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