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師必闕……最後那座橋必然是德川專門留給他們的陷阱。且不提此時渡回西岸可能會遭遇當地國人眾與德川的偷襲……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將戰線推至東岸,如今未戰先怯,必會影響士氣,屆時再要和德川的三河主力決戰就難上加難了。
像是為了表達與東軍決戰的決心,三成下令燒掉最後一座橋,並且次日在東岸背水結陣。據說長宗我部盛親在軍議中與三成爭吵得很厲害,大罵他愚蠢的決定會害死所有人,最終在秀家的命令下才罷休,臨走前放下狠話說土佐的弟兄絕不會聽從他的命令,白白去送死。
清晨,旭日初昇之時,望著富士川旁的布陣,德川家康的嘴角都快抽搐到天上去。
“看來這家夥打算背水一戰啊……才打了幾次勝仗,就真把自己當成西漢名將韓信了嗎?真是個囂張的家夥。”
“曾經有個叫馬謖的家夥試圖效仿韓信的背水一戰,至於結果嘛……成了個笑話。”
家康身邊的軍師本多正信陰冷地笑了一聲,“事實證明,那場戰鬥中的漢軍之所以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是因為絕境能讓士卒死戰,而是因為帶兵之人是韓信。”
“即便如此,依舊不可輕敵。”
家康攥住了拳頭,極力剋制著咬指甲的沖動……他絕不能在面對這個黃毛小子的戰鬥中失態。
每當自己以為這只小狐貍不足掛齒的時候,他總能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這一次,他必須把石田三成當作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對手,不論他的做法看上去多麼荒謬……
正這麼想著,石田軍、宇喜多軍和立花軍已經開始從岸邊向前推進,想必是為了趁德川軍剛剛抵達戰場,立足未穩的時候將戰線向前推移,減輕背水列陣的劣勢。
然而這次的地利優勢在自己這邊……
自從在關原之戰領教了大筒和弗朗機炮的威力後,德川家康在這一次也備置的相似的武器……站在高處的東軍不僅將西軍的動向一覽無遺,還可以以逸待勞,對西軍進行狙擊。
“叫鐵炮隊和大筒部隊不要輕舉妄動,讓他們繼續前進。”
面對進入大筒射程的西軍,家康穩坐陣中,如如不動,誘敵深入,同時又暗中命榊原康政和酒井家次等人緩緩從側翼展開陣型。
隨著西軍的主隊前行,居高臨下的東軍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弱點——長宗我部軍並沒有跟上他們的主力部隊。
不斷往返於長宗我部以及石田軍之間的傳令軍旗也讓家康確信了一件事——長宗我部盛親果然和昨天夜裡說得一樣,拒絕聽命於三成背水而戰的指令。
石田三成雖然並非不知兵的戰下手……但在威望與人心方面依舊欠了不少火候。西軍的指揮系統從一開始就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指揮這場戰鬥的人不能服眾……而名義上可以服眾的那位又是個沒有主見的甩手掌櫃。那些動輒幾十萬石領地的大名要一直聽命於一個區區十九萬石的家夥遲早會爆發矛盾,這也是無可避免的。
像是察覺到了家康有意包抄,同時長宗我部家的主力沒有跟上來,石田三成下令讓隊伍放緩行進的腳步。
正是在西軍前鋒部隊躊躇之時,架在高處的鐵炮一齊開火,前排的足輕戰士齊刷刷地倒下了一大片。後排的將士情急之下就要發起沖鋒,山上卻響起了更加低沉的炮聲……
隨著幾門大筒陸續開火,西軍的軍陣中被炸開了花,前排的隊伍已經亂得不成形,寫著大一大萬大吉的軍旗散落了一地……眼看西軍的陣型已被轟亂,榊原康政和酒井家次發起了進攻的指令,藉著地利優勢開始沖擊西軍。
第一梯隊似乎是石田家老島左近帶領的佐和山軍。面對如同潮水般從高地湧下來的東軍,佐和山計程車卒臨危不亂,擺開了防禦架勢,
“後隊改前隊,慢慢撤出大筒的範圍!”
石田家的二番與三番家老舞兵庫與賴鄉經過一番調遣在炮火中奇跡般組織起了防衛,後撤的軍令隨著傳令兵一層一層傳向後方的梯隊,正因前方的抵抗,撤離的隊形才沒有變得太過混亂。
“鐵炮隊,掩護前軍後撤!”
同樣位於第二梯隊的立花宗茂一邊組織防禦,一邊佈置好了鐵炮隊……
“是西國無雙啊!趁他們裝彈前幹掉他們!”
本多家的次子本多忠朝正欲趁著鐵炮隊裝彈的功夫率領騎兵沖擊,然而立花宗茂的鐵炮隊竟早已做好了開火的準備,一時間,沖鋒在前的騎兵全都成了活靶子……不僅如此,這支鐵炮隊竟沒過多久就又迅速開火,射擊的速度完全超乎了正常的鐵炮。
這群年輕的家夥並不知道,立花宗茂之所以獲得西國無雙的名聲,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個人的勇武……這支鐵炮隊計程車兵採用了立花道雪當年“早合”裝彈的方式,省去大量裝填彈藥的步驟,因而無需站定裝填就能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