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離家出走還是大聲密謀,隨時歡迎……
吉繼露出一絲淺笑,已經習慣被大陰陽師調侃的曹丕並沒有否認三連,反倒頗為坦白地說道:
“你也可以來佐和山。佐和山雖然簡陋,但你住的地方會好生安排的。”
兩人相視一笑,但笑顏很快又被近日的愁雲沖淡了。
“曹太郎別說笑了,以我這病體,待回到敦賀,只怕……”
吉繼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從關原之戰後,他就一直靠著某種信念支撐著這具殘軀……
他想見證佐吉夢想中的那個治世。
但現在,這份夢想被佐吉絕不會背叛的物件親手踐踏了。
吉繼不知道佐吉退隱後,自己這份信念還能支撐多久。
“別這麼說。戰鬥還未結束……德川內府如日中天的時候,他也曾被趕出大阪。此番彈劾三成,本家行動迅速,並沒有給東國的盟友任何反應時間,不過……一旦山城守、甲斐守等人得知此事,絕不會善罷甘休。”
“德川內府是佐吉的敵人。但是……這次要將佐吉趕出大阪的……”
吉繼知道,佐吉並非缺乏反抗的勇氣。昔日,為了豐臣家的幼主,他甚至敢同時面對德川內府和黑田官兵衛這兩個可怕的敵人。之所以遭受了此等不公還未反抗……說明他已經察覺到了……
讓他遭受如此不公的人……並不僅僅是君王身邊的奸佞。
否則,僅僅是伊達政宗一個跳梁小醜,又怎可奈何得了他?
他是在清醒的情況下放棄了抗爭。
“我知道。是他絕不會傷害的人。”
“佐吉是為了我們才不得不做出妥協的。為了還活著的人……佐吉還有不能失去的東西。”
如果自己去和泉的途中死於刺殺……會不會不一樣?
彷彿是察覺到了吉繼的想法,曹太郎趕忙打斷了他,“你怎麼也變得喜歡胡思亂想了?現在行長已死,他又遭受主君的猜忌,如果連你也不在他身邊,他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就算他真的會因為那種事産生反抗的決心,一個孤立無援的馬鹿能做得了什麼?”
“彌九郎啊……”
提起行長的名字,吉繼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關原之戰,他們一同舉兵,共謀大事的時候……吉繼本以為自己會是他們當中最早死去的那個。
就算自己離世,佐吉身邊至少還有彌九郎相助……
他曾是這麼想的。
然而……誰又能想到,彌九郎竟先一步離他們而去。
“哎呀……果然是病得太久,變得糊塗了嗎……”
吉繼輕嘆一聲,消瘦的背脊上竟已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