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秀家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卻沒有抬頭,只是低聲說:“九郎從來沒到我的夢裡出現過……”
“所以你就這樣自暴自棄,繼續折磨自己嗎?”三成的語氣裡多了一絲急切。
秀家沉默了片刻,然後抬起頭,疲憊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絕望與冷漠,
“別管我了,三成。”
三成還想繼續勸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袖中取出一封信,
“兵庫頭給茱莉亞寫了一封信,信裡提到他非常擔心你,希望你一切都好。茱莉亞要我把信交給你……”
他說著,將信塞到了秀家手中,但秀家卻搖了搖頭,聲音微啞:“求你……讓茱莉亞離我遠一些,讓九郎的孩子都離我遠一些。我給他們帶來的不幸難道還不夠多嗎!”
三成皺眉,目光中滿是灼痛,秀家一把推開了試圖安慰自己的三成,破罐破摔的語氣帶著一絲決絕,
“你也別再來找我了。我已經沒有回頭路……”
三成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秀家的侍衛們攔住。眾目睽睽之下,三成被護送出了府邸。目睹這一幕的路人竊竊私語,表情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和猜測,那天之後,備前宰相和石田右府已經鬧翻的訊息又一次在大阪傳開。
空空如也的房間內,秀家蜷坐在榻榻米上,手中緊攥著那封來自九州的信。燭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微微搖曳,他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卻遲遲不敢開啟。
他驟然抬起頭,審視著鏡中那張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可憎的臉……那張臉漸漸和兒時的記憶重疊,但記憶中的面孔卻不屬於他自己,而是那位被稱之為備前梟雄的生父。
“九郎……為什麼不肯來夢中見我?”
他將信輕輕放在桌上,雙手不受控制地掩住了自己的臉。
“我現在的模樣……如此令你討厭嗎?”
“八郎!”
昏迷數日的九郎終於蘇醒了過來,這讓清正鬆了一口氣。但聽到脫口而出的名字後,那份安心很快被另一種更深的忐忑取代。
房間內跳動的火光映照著他臉上複雜的神色,他坐在九郎床邊,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對方憔悴的臉,眼底藏著說不清的擔憂。
他想起來了多少……?
“你醒了?我去找人拿點吃的……”
彷彿是不敢去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清正如同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門。覺兵衛將準備好的食物和水送進房間時,清正也一直咕噥著吃東西補充體力的事,對於九郎昏迷的原因是一個字也沒問出口。
九郎垂著眼睛,像是陷入了某種深沉的思索,久久未語。這沉默讓清正愈發緊張,他的手微微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虎之助。”
這聲熟悉的呼喚讓清正心頭猛然一顫,轉頭望著他,目光中透出難以掩飾的激動。
這個名字他已經太久沒從九郎口中聽到過了……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情緒再度陷入起落。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