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哥哥,我這裡紅了怎麼回事……
跪。
拜。
再跪。
再拜。
……
如此往複三次,景流玉將手中香燭抵至額間,起身,帶著一眾弟妹將香火依次插入香爐中。
檀香繚繞的祠堂,明滅晃動的酥油,鬼影曈曈的靈位,以及列兩旁的耄老。
各色長袍馬褂包裹著他們枯木般的軀幹,面容被煙霧籠罩,像一叢叢僵硬的鬼影,散發著封建腐爛的死氣。
小輩的叩拜起身,都悄無聲息,只有衣衫摩擦的窸窣響聲被隔絕在梵音和經文的嗡鳴之下。
下跪的蒲團到香爐,六米的距離,依照景流玉如今的身高,要走上正正好好的十步,才最符合人類行走黃金比例,具有良好的觀賞性。
多一步忸怩,少一步魯莽。
這段路,景流玉從三歲伊始,走過二百零四次。
“啊……”景和清被香灰燒了手,低低驚呼了一聲。
鬼氣森森的耄老隔著煙霧,齊齊扭動頭,目光審視地落在景和深身上,令人看不清他們的神色。
年紀稍小的幾個孩子被弄得戰戰兢兢,有人先“哇”地一聲哭了,緊接著帶起了其餘的孩子,祠堂中哭聲亂作一團,蓋住了靡靡梵音。
景家一共四房,一百來口人,統統擠在這棟百年歷史的老宅中,宅院盤踞了整座山頭,這座帶有十足舊社會遺風的宅邸裡,這些老而不死的家夥們有十足刁鑽的話語權。
哭聲大作中,“篤、篤”兩聲,有人執起柺杖敲擊桌腿,這是止哭的良藥。
“流玉,長兄如父,弟妹們做的不好,是你的責任。”
他們的脖頸咔咔扭轉,接著齊齊投向站在首位的景流玉,透過煙霧來凝睇著他。
景流玉一身漆黑的盤扣中山西服,半舊不新,透有團雲暗紋,這樣的深色襯的他面色如玉,斜飛上去的眼尾眉梢依舊沉靜如水。
他既沒有誠惶誠恐,也沒有高聲反駁,像是早就和這棟死氣沉沉的宅子融為一體,被森然又迂腐的話術規訓,四平八穩將香插進香爐中央,淡淡應了聲:“是。”
小輩陸陸續續退去,只留下景流玉被留下,團團圍著。
他們愈發壓低了嗓音,用粗渾的語調來說話。
“流玉,你已經二十歲了。”
“這個年紀,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