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這樣,就黏景流玉黏得更厲害,好像貼近了才會心安,可是景流玉要工作,每天二十四個小時裡有十多個小時都在公司,他覺得自己已經快二十歲了,得做個獨立自主的成年人,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生活,所以咬著牙,逼迫自己不要太黏著景流玉。
景流玉只能感覺出他冷一陣熱一陣的態度,細想他們的日常,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那問題只能出在喻圓身上了,幾番試探之下,景流玉堪堪摸清,他那個構造清奇的小腦瓜又不知道編造出了什麼獨立自強的大男主劇本。
喻圓一思考,景流玉就發笑。
景流玉恰好要出差半個月,時機正好,正好晾一晾胡想八想的喻圓,讓他別用大腦思考,盡量遵從本能。
景流玉覺得這很好,喻圓會捨不得他,覺得他重要,不會對他忽冷忽熱。
喻圓感覺自己的天空都塌了一角,和九月的天一樣陰雨連綿。
他想問景流玉能不能不去,或者帶他一起去,又張不開這個口,得多不懂事才能說出這種話?景流玉是去忙工作,正經事,他都是個成年人了,不能總纏著人家。
喻圓難得地賢惠一次,主動幫景流玉收拾行李,說要帶一點藥,還從花盆裡給他摳了點兒土,用密封袋紮上放進他的行李箱,說水土不服可以兌水喝。
景流玉覺得好笑,卻沒有忤逆他,任由這一撮土一直待在行李箱裡。
小王把車開出莊園,景流玉回過頭,透過後車窗的玻璃回望三樓的臥室,喻圓站在窗邊,向他揮手,咧著嘴,很坦然地告別,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他心裡不是滋味,甚至不滿,因為喻圓就這樣大方放他走,連挽留都沒有一句的行為。
景流玉以為,以喻圓的黏人勁兒,至少要抱著他聲淚俱下,哭得抽抽噎噎請求他不要走,或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再或者求他帶自己一起去,景流玉得抱著哄哄他,給他擦幹眼淚,把人哄好才能離開。
為此他特意額外留出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結果這一個小時他連一分鐘都沒用上,白白空耗在機場了。
他不知道是該欣慰喻圓長大了,還是該生氣,等在值機室的時候,空調都沒有他身上的氣壓冷。
小王以為他是憂心這次的考察合作,專業地寬慰:“這次行業峰會瑞斯也在,瑞斯是江市行業龍頭,雖然早些年合作不太愉快,但這次對方也看中了極昂的前景,又有江市政府從中大力撮合……”
景流玉捏了捏眉心,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黑色的邁巴赫一開出視線,喻圓的嘴巴就像鴨子一樣扁了下來,他嘗試著忍了一下,沒忍住,仰起頭erer地哭了,跺著腳跑到景流玉的衣帽間,藏進他的衣櫃裡哭。
衣櫃裡還有景流玉的氣息,喻圓隨手扯了一件衣服抱著。
他哭起來嗓子扯著胸腔,穿透力很強,哭得自己腦袋都疼。
他多希望衣櫃的門被拉開,景流玉出現在他面前,說捨不得他,要帶他一起去,可惜沒有。
喻圓很壞,景流玉走的時候叮囑他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回來要檢查,他想把自己弄得慘兮兮的,這樣景流玉就會愧疚,會心疼,會自責丟下他一個人在家裡。
可是他還是作罷了,覺得這樣不好,景流玉在外面如果時刻擔心他,萬一把工作搞砸了怎麼辦?他得讓景流玉放心。
喻圓乍一和景流玉離開,真的很不適應,吃飯的時候沒人給他添湯剝蝦,他要撅一會兒嘴巴掉眼淚;睡覺之前沒人給他洗澡,他也要哭一會兒;自己吹頭發脫衣服更難受了,晚上還沒有人抱著睡,他只好把景流玉的衣服套在枕頭上抱著掉眼淚。
他哭著哭著,哭得崩潰了,因為他難以想象,自己竟然變成了這樣的人,離開男朋友生活不能自理,差點殘廢掉,景流玉竟然把他養成這個樣子了!非常討厭的景流玉!
景流玉剛落地只來得及給喻圓報個平安就馬不停蹄地開始考察工作。
等到第三天的峰會結束後,他回到酒店休息,才掐準時間給喻圓通了影片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