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攝地是在一片淺灘旁,水竹芋已經開花,深綠和淺紫為薄薄的河灘披了一層新衣,襯著雨後的霧靄,景色美不勝收,但是一場激烈的廝殺即將在此展開,用靜謐的美,去襯託人性沖動罪惡的一面,這也是常導慣用的表達手法。
雖然已經提前彩排過,位置也已記熟,護身馬甲也穿上了,但是白湛還是一再的耳提面命。
“注意聽著麥,讓你撤你就撤知道嗎?”
“其實很簡單,就是從河灘這頭跑到那頭——有人摔倒你不要管,你只負責自己的部分知道嗎?”
“萬一有人故意磕碰你你就喊停,對了,再檢查一遍鞋子——”
“知道了知道了!”施天辰不耐煩的揮著手,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五十餘名群演已經就位,統一穿著黑色的勁裝,全都蒙著面,施天辰作為主角的少年時期,此時還沒有加入殺手營,只穿了一身淺色的衣褂,站在那一片黑色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白湛覺得自己這次重生簡直虧大了,一下從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一躍成為拖家帶口的奶爸,這要是自己拍戲,比這難度高出十倍他也不在乎,但是換成施天辰,他卻總怕出點什麼意外,確實有個別群演,心態很不好,不知是嫉妒還是怎樣,會在這種大型打戲裡渾水摸魚的欺負人,當然這種情況很少見,他自己拍戲的二十多年裡也沒遇見過幾次,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再說施天辰人高馬大的,往群演裡頭一站,怎麼看都該是他欺負別人。
<101nove.tion!!”
白湛的預感是準確的,只是受傷的人不是施天辰而是他自己。
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場上時,不知哪叢草裡鑽出一條小蛇,照著白湛的腳腕就咬了一口,瞬間襲來的刺痛感令白湛驚叫一聲,再看那蛇已經飛快逃走,轉瞬間又消失在草裡。
“有蛇!”白湛跌坐在地,褲腳掀起來,傷口還挺深,已經開始冒血珠。
“什麼?!有蛇??”身邊人也開始驚呼,開始自危。
這邊的動靜影響了拍攝,施天辰個子最高,一眼就看到是白湛出了問題,當下什麼也顧不上了,立刻朝這邊飛奔而來。
“怎麼回事?!這是……被蛇咬了?!會不會有毒?!是什麼樣的蛇——”雖然面色惶急,但手上動作不慢,第一時間攥住白湛的腳踝,以防毒性上行。
“疼不疼?”
白湛搖搖頭,雖然額角已沁出冷汗,但更多還是驚懼大於疼痛。
剛才沒反應過來,應該把蛇摁住的,現在想來,也不確定是不是有毒。
劇組的隨行醫生也已趕到,他一面開啟醫療箱為白湛沖洗消毒,一面問:“看見是什麼蛇了嗎?”
“青綠色,細長,不粗。”這是白湛所能記得的全部了,至於其他人,當時注意力都集中在拍攝上,誰也沒留神。
“這可怎麼辦。”醫生為他沖洗傷口,又用繃帶將施天辰的手換下來,同樣旨在防治毒性蔓延,他負責外傷,但對毒蛇卻沒什麼研究,只能憑借醫療常識叮囑白湛:“你別動,也別激動,”又囑咐周圍人:“去,問問附近居民,有沒有懂蛇的!最好能領來看看傷口——”
圍觀的工作人員中有本地人,當下便應了一聲,匆匆跑去。
導演急得團團轉:“——車子什麼時候能到?!”
副導演已經在排程車輛了,但是這裡是個山中村,距離最近的醫院也要九十多公裡,加上山路居多,車程至少兩個多小時。
如果真的是毒蛇咬傷……
施天辰盯著那傷口眉頭緊皺,血已稍止,傷口周圍高高腫起,他臉色煞白,額頭也浸出冷汗,彷彿那傷長在了自己身上,“疼不疼?”他輕聲問。
白湛看著他,緩緩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