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鑾接著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很熟悉,所以想在工作之外約你出來聊聊。”
“劉導的這種感覺我也有,有個詞怎麼說的來著,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劉小鑾只是和他默默碰了杯,沒有言語。
不得不承認,劉小鑾不愧是鬼才導演,看人的功力一流,這麼短兵相接下來,白湛幾乎坐不住了,他覺得對方的眼睛已經洞穿了一切。
劉小鑾的腦洞一向很大,早期編劇的作品都以天馬行空著稱,如果真的被他看出端倪,白湛也是不怕的,因為他了解這位老朋友,但是現在不一樣,這麼多年沒有來往,人是會變的,就像他不就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了嗎?
“我去一下衛生間。”白湛打破沉默,站起身來。
“不要借機逃跑哦。”劉小鑾半開玩笑的說道。
“怎麼會呢。”
在衛生間裡他用冷水洗了洗臉,感覺臉上被酒精燒熱的溫度稍微降下去了一些,本想給施天辰打個電話問他方不方便來一趟,但調出他的號碼又退出了,施天辰最近不比自己的壓力小多少,除了演藝方面的工作外,他還要抽時間處理自家的生意,每一樁過手的金額都超過八位數,一點都馬虎不得,如果自己連這點私事都處理不好,這輩子也別過了。
重新回到包廂,劉小鑾還坐在原來的位置,只是這次在看著酒杯發怔,連白湛回來都沒有注意到。
白湛也就安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時間悄悄地滑過,白湛也恍惚起來,可能是肚裡的青檸作祟,他突然想起上一次也是在這裡和劉小鑾最後一次夜談。
那次他倆聊著聊著突然聊到表演上,劉小鑾當時就很不贊同他的表演方式,認為他是純粹的體驗派,即是用自己的某一個特質去無差別向角色靠攏,好處是角色會因此活靈活現,但壞處卻是表演者很難將自己從角色中抽離出來。
劉小鑾建議他結合一下其他表演方式,比如西方話劇流派比較流行的表現派,即是模仿。
他還記得那時自己的論調:“不不,我不喜歡那樣,模仿總會有跡可循,而真正的表演就該讓觀眾認為他即是角色本身,就像人和衣服的關系。”
那時他們都年輕,一個新銳導演,一個嶄露頭角的演員,都是新人,卻輕狂而不自知,居然大肆談起表演藝術,還爭論得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你認為衣服比人重要?”
“衣服就是我們所飾演的那個角色,我們要用自己去適應它,讓衣服活起來。而表現派則恰恰相反,他要求演員本身就耀眼無比,具有澎湃的表現欲,無論什麼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成了他保護色,那樣不管什麼角色,光芒都會被演員本身的特質所掩蓋,你作為導演,難道喜歡這樣嗎?”
“所以我建議你把兩者相結合。”
沒想到,這個建議卻被重生後的他用在了提高施天辰的演技上。
那次辯論的結果是劉小鑾被說服,最後,對方問他:“你最想嘗試的角色是什麼?”
“是自己。”年輕的許珮大言不慚,“我最想扮演自己,一個似是而非的自己,他既是我,又不是我。”
“我不明白。”劉小鑾的眼中已經蒙上醉意,他用手支著額頭:“我不明白,你說的像是人物傳記,那要等你死了再說,不過也輪不到你來扮演了……”
“只要是你拍就好。”
“晦氣!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