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也在衛韞有這個想法時憤怒不已,然而走過太多路,看過太多人,這世上又哪裡來真正的安穩?不過是有另一個人為你撐起一片天,你當無風無雨罷了。可他們沒辦法給這個孩子撐一輩子,早晚有一日,這個孩子要自己爬出來,那與其讓他趴在泥濘裡,不如讓他坐在皇位上。
兩人在天守關上眺望華京時,華京城中正在舉行一場盛宴。
顧楚生親自舉行這場盛宴,宴會上擺上了華京最好的美酒,有華京最美麗的女人。她們想盡了法子勾著那些軍官將士,整個場面彷彿紂王酒池肉林,奢靡不堪。
從四天前開始,顧楚生就斷了華京外所有來的資訊。北狄與大楚不同,以鷹為通訊,於是顧楚生讓人埋伏在城郊,凡是看見鷹來,都以特製的誘餌哄下來,然後將資訊偷換,製造出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樣。
時至今日,北狄還軍還在等著趙軍的命令,等著裡應外合,卻完全不知道,外面早已是被楚瑜和楚臨陽的人徹底圍住了。
顧楚生在一片醉生夢死之間,靜靜看著眾人,一個太監疾步走進來,小聲道:“宮外傳來訊息,楚大小姐的信來了,明日清晨攻城。”
顧楚生應了聲,抬了抬眼,他低聲道:“酒再抬多些。”
北狄特意帶了軍醫和試毒的人,每壇酒都要單獨驗過,沒有任何下毒的機會,只能從酒本身的純度上下功夫。
太監應聲下去,顧楚生抬手端起酒杯,隨後露出醉態,到了蘇查面前,面帶諂笑道:“陛下,今日安排,可還滿意?”
蘇查躺在女人身下,女人在他身上聳動著,他喘著粗氣,大聲道:“你說什麼?到朕耳邊來說!”
近來顧楚生教著蘇查當“大楚”的皇帝,蘇查已經學會了用“朕”來說話,甚至還會像模像樣穿上龍袍,帶上冠冕。
顧楚生跪到蘇查旁邊去,躬下身來,貼在蘇查耳邊,諂媚道:“陛下,可還滿意?”
“陛下,陛下,”旁邊女人跟著出聲:“您還滿意嗎?”
蘇查被女人勾住,點頭道:“好,朕喜歡!顧楚生,朕要給你加官進爵!”
“能為陛下做事,本來就是臣的福氣。”
顧楚生趕忙道:“陛下,臣有些頭疼,能不能先去休息?”
蘇查本就已經不耐煩和顧楚生說話,他一心一意沉溺於溫柔鄉中,點著頭道:“去吧。”
顧楚生站起身來,彷彿是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出了大殿。出去之後,他立刻冷下神色,平靜道:“等會兒把大殿關起來,酒和女人多往裡面送,同張公子說,別玩得太收斂,能玩得多荒唐就多荒唐,別讓這些人停下來。”
張公子原本就是華京中一位紈絝,以能玩荒唐出名。顧楚生知道他的能耐,特意讓他來招待北狄人。
喝不完的美酒,數不清的女人,新鮮的玩法,還有顧楚生日夜不停的吹捧,一貫高高在上的大楚被踐踏在腳下,北狄高官在這樣的刺激下,根本分不出心想其他事。
顧楚生走在長廊上,同旁邊人低聲道:“所有人安排下去,明天清晨,讓守城門的人和北狄人換個班,他們不換就讓人全埋伏在城門口,衛軍一來就開門,百姓全都準備好武器,老弱婦孺都躲起來,通知高大人這些高官,全部藏好,不要被北狄軍抓到當人質。”
顧楚生一面說,一面讓人取了兩瓶酒,朝著關押衛韞的牢房走去。
看守牢房的北狄人正百無聊賴喝著酒,顧楚生走上前去,給侍衛送了錢和酒。
如今他是蘇查身邊的紅人,士兵也不太好得罪,加上顧楚生又送了東西,便擺了擺手,讓他進去。
顧楚生到了牢房前,看見被關在裡面的衛韞。
他身上也已經沒一處完好,整個人許多骨頭都呈現出扭曲的姿態,也看不出生死。顧楚生剋制著自己,冷靜道:“衛韞。”
沒有反應,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士兵到地的聲音,顧楚生的侍衛疾步進來,小聲道:“大人,人都倒了。”
顧楚生點點頭,從侍衛手中拿了鑰匙,開了牢門,開始急切拍打衛韞的臉:“衛韞!衛韞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