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後,季舒楹看了一圈,只有她們母女的餐具,鐘冰琴一眼看穿女兒的心思,道:“你爸爸國外出差了。”
季舒楹沒說話,只吃菜。
自那之後,她從來沒叫過季茂明‘爸’,只用‘他’代稱。
“你也長大了,馬上要畢業了,不是小孩子了,媽媽想跟你當面好好講一講。”
待吃得差不多,鐘冰琴放下碗筷,正色道。
季舒楹第一次看母親這麼凝重的臉色,點了點頭,難得安靜地聽媽媽講述這兩個月發生的事。
季茂明一直要求離婚,甚至願意多割讓一部分利益和股權,只為了早日給私生女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季氏集團。
鐘家家大業大,更看重面子和體面,不在乎這點錢,這場家事的矛盾鬧得沸沸揚揚,鐘家嫌棄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只希望鐘冰琴趕緊收尾,免得丟人。
但鐘冰琴有自己的原則,不離婚也是為了保證自己兒女的利益,季茂明有恃無恐,不外乎最近幾年來已經悄無聲息地轉移了大部分財産,鐘冰琴要以夫妻共同財産的名義,先追回一部分被季茂明已經轉移的財産,必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離婚,也跟孃家人在這方面産生了歧義。
“……所以,並不是媽媽不想離,而是現在不能離,律師給的意見是,先拖住,收集夠財産轉移的證據,再上法院。”
鐘冰琴語重心長道。
季舒楹聽著,有些胸悶心悸,但她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態,聞言只是深深吸了口氣。
兩個多月的脫敏,她已經能做到盡量平靜鎮定地聽媽媽講述這件事。
接受自己的‘家’已經名存實亡,父母只是因為利益和子女,暫時勉強維持著這一段婚姻。
而到這一刻,季舒楹才終於明白,在知道父親有婚外情和私生女的情況下,母親為什麼沒有選擇離婚,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我明白了,媽媽,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季舒楹吸了吸鼻子,盡量控制住自己的鼻音,認真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也願意出自己的一份力。”
“在學校的這幾年,我從來沒有荒廢度日。”
鐘冰琴失笑,“你外婆也不是吃素的,借給了媽媽一支專業團隊,哪裡用得著你來幫忙?”
她伸手颳了刮女兒的鼻尖,語氣寵溺:“你只要別被這件事影響,天天開心的,做一個幸福快樂、健健康康的小朋友,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發生了這麼難過的事,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婚姻,出現了第三者,而媽媽在發現這件事之後,想的第一件事竟然維護自己和兒女的利益。
季舒楹鼻子更酸,心裡罵自己笨,人甚至不太能理解兩個月前的自己。
母女兩又促膝長談,從季舒楹小時候的事聊到十八歲成人禮。
在季舒楹十八歲時,季茂明也曾力排眾議,想方設法團結了董事會,一致投票透過了他把季氏2.3的股份作為季舒楹成人禮物的提案。
然而,人心易變,七年後,這成為了父愛唯一存在過的證據。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夜談結束,已是臨近深夜十點,母女兩互道晚安,季舒楹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