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茂明眼皮一跳,他深知大女兒的性格,不用想就知道季舒楹要把行李丟出去,臉色陰沉地大步走上前去攔住。
季舒楹察覺到身側走來的陰影,見季茂明想要過來拿行李,伸手揮開,卻被季茂明一把抓住手。
頭更暈了,連帶著心悸,背後也開始冒冷汗,季舒楹感到不妙,看向林真真,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猛地眼前一黑。
失去了意識。
……
“應該是低血糖了……等等。”
陌生的中年女聲,沙沙的,有些滄桑的啞,再開口時,語氣責備,“檔案資訊顯示患者是孕婦,你們家長怎麼當的,還能讓病人低血糖暈倒?知不知道孕早期低血糖很危險的?”
原本安靜的房間,變得更加死寂,落針可聞。
……
季舒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十一歲的自己,前一秒還在跟父親愉快地玩耍,下一秒就是停電之後如同荒蕪城堡的季家。
她終於想起下暴雨家裡停電的那天,被她選擇性遺忘的一些細節。
小季舒楹摸進了父親的書房,不小心翻到父親落在書櫃裡的手機,她本是好奇用自己生日解鎖了密碼,卻意外窺見一些私密聊天,隱晦的、調情的、讓人惡心想吐的。
她慌張地下樓,想要打電話告訴媽媽這件事,卻不小心打破了花瓶,劃傷了腳。
紅色液體汩汩流出,滿地的血,她以為自己要死了,胸腔裡的心髒快要跳出來,比疼痛更恐懼的是一種窺見大人秘密的不安。
幾番恐懼之下,小季舒楹應激性失憶,忘掉了那天看到的所有。
現下,一切都破碎得徹底。
一轉眼,她長大了,耳邊回蕩著季茂明的聲音:“鐘冰琴你養的好女兒,被你慣壞了!一點都不懂事,不知進退,不知廉恥,還未婚先孕,我以後在圈子裡面怎麼抬得起頭來?!季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孽女!”
記憶裡最崇敬、最敬愛的父親,季舒楹此生最信任、最愛的男人,陪小時候的她去迪士尼玩,被她戴上粉色發箍也依舊慈愛和煦的面容逐漸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背叛家庭,婚姻不忠,不值得信任的,普通中年男人。
季舒楹終於看清現實——
她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個社會上最最最普通不過的男人,有著一切雄性會有的劣根性。
那座沉默的山,轟然倒塌了。
夢裡夢外,都是一場荒誕。
……
一架由首都飛往魔都的國內航班u7183準時起飛。
飛機翺翔過天空,機翼留下潔白的痕跡。
s市,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