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男人,裴遠之知道那一秒神情複雜的陳向榆,在想什麼。
他的各種微表情,肢體語言,又代表著什麼。
落在眼中,有些刺眼,甚至有些不舒服。
一開始,裴遠之以為出差那天回來,看到季舒楹和男同事說話的畫面只是偶然,正常的同事相處而已,沒必要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幾天,他注意到了更多偶然。
譬如,每天下午茶,雷打不動屬於季舒楹的那份巴斯克和檸檬水。
而陳向榆俯身湊過去,年輕氣盛的臉上滿是邀功的殷勤。
洗手間外,電梯門口,兩個人‘偶然’碰上,展開的幾句閑聊。
聊天聊天,同事而已,每天有這麼多話聊嗎?還是說帶教律師安排的工作任務太少了?
再譬如,簡歷上,陳向榆和季舒楹同一所的高中,擁有的共同回憶。
裴遠之想起當時聽到的,那句略顯親暱的‘學姐’。
像筷子上未磨平的毛刺,不經意地紮在指間,待檢視時,看不到刺,已經融入了面板表層,以為無傷大雅。
然而,如果放下不管,舉手行動間,又能感受到血肉裡隱隱約約的針紮感。
揮之不去。
筆記本上的工作頁面,不知道何時換成了一份簡歷pdf。
裴遠之盯著簡歷上的一寸照片,以及下面寫著的教育背景和實習經歷。
法律基礎一塌糊塗,進了ks一週沒絲毫長進,簡歷一看就是留學鍍金水分十足的那類人,裴遠之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走了後門進來的。
倘若讓對方脫離家裡的庇護和託舉,丟到弱肉強食的鋼鐵森林中,每個月的那點實習工資,光是養活自己都夠嗆。
人蠢智商低。
一個剛畢業的愣頭青而已。
除了勉勉強強算年輕這一點,裴遠之想不出這頭豬還有什麼別的優點。
……
一旁工位上的季舒楹,對背後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
只覺得這幾天在律所,能碰到裴遠之的機率似乎比之前都要高,但對方再也沒給她開過小灶。
小氣的男人。
季舒楹記下了牌子,讓張姨幫她採購了一些,每天早上出門上班時帶一點。
她拒絕了陳向榆的邀請,理由是會和閨蜜一起回去參加,但陳向榆提出可以三個人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