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量一番郭曖,終於說了話:“小子出落的一表人才,很有乃父的風采!”說完,朗聲笑起來。
看著眼前須發皆白的皇帝,威嚴中又有幾分長者的和藹,郭曖舒了口氣,身子也漸漸放鬆起來。
“老皇爺招臣子前來,不知道有什麼旨意?”郭曖,叫的很討巧。
“你不用拘禮,你一無功名二無官職,不過是長安城裡一介浪蕩子,寡人也不過是一個閑居深宮的老人。今天召你來,不過是讓你陪我這個老人家喝喝酒。你看如何?”
“喝酒,小子我自然是樂意奉陪,老皇爺,請!”說罷,郭曖又敬了玄宗一杯。
“聽說,你曾與人對飲七天七夜,這事兒可是真的?”玄宗皇帝故作懷疑的問道,有些老頑童的意味。
“哈哈,這樣的小事兒,都瞞不過您!”郭曖心裡驚詫。
所謂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點不假,天子想知道的事兒,就是你踩死了一隻螞蟻,他都能夠知道。
“你小子有我當年的風範。我少年之時,便常常同諸位弟兄在這花萼樓內歡飲達旦。彼時的光陰,是多麼快樂啊!”
玄宗皇帝同諸位弟兄的感情是很好的,登上大寶後,卻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十分的苛刻,就連當今皇上做太子時,也是戰戰兢兢。
看著玄宗皇帝念及手足之情,郭曖心有所感,卻也不便多談,只是靜靜聽著。
“是啊!當時薛王、寧王兩位王爺,每次來都吵嚷著要喝皇上秘藏的高昌葡萄酒!想起來,真是孩子氣啊!”高力士被玄宗感染,不禁錦上添花,又描摹一番美好的光景。
兩位已近古稀的老人,在一位少年面前,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年輕時的快樂時光。種種的宮闈爭鬥、腥風血雨、榮耀權勢,都消融在淡淡的月色裡。
郭曖陪著酒,靜靜聽著,忽然覺得,這皇家的威嚴背後,也是一樣的人情冷暖,也許還有一些無奈吧。
大家看似漫無目的的談論著,漸漸的玄宗皇帝說起了郭曖的父親,郭子儀。
郭子儀乃是開元年間的武舉人,號異等,姿容俊美、武藝過人,深沉內斂的眼神裡,流露出過人的智慧與謀略。
玄宗很是喜歡,金殿之上便擢其補任左衛長史,以軍功累遷至單于都護府副都護、振遠軍使,天寶十三年,改任天德軍使兼九原太守。
談著談著,玄宗皇帝把話鋒轉入了正題。
“郭令公,是大唐的肱骨之臣,寡人也十分相信他對我李唐的忠心。有些事,他做的很對,你且放開手腳去做他吩咐的事情。只是,當年的舊事,我也忘的差不多了,你要是聽人說起什麼有趣的故事,別忘了來興慶宮,跟我這老叟說道說道!”
有當時大哥的提醒和最近幾日的探查,郭曖心下明白,當下應承下來。
看樣子,玄宗皇帝對當年的事也有所懷疑,而且也已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他不說,也不知道老人家都知道哪些,不知道哪些。
玄宗交代完,擺了擺手。高力士輕輕遞來眼色,郭曖跪倒告退。
高力士帶著老人特有的微笑,把郭曖送出來,給了他一面金牌,方便他出入,又叮囑一番,才喚來一名校尉,送他出宮。
一路上沒有事情發生。雖然有金牌在手,郭曖也不願意張揚,用了夜行術,躲過巡邏的兵丁,很快回了郭府。
郭曖照例起了個大早,練過拳腳,用過早飯,獨自在房內思索近日來發生的種種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