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熊氏全身的肌肉收緊,躬縮著身子,隨時可以發出強勁的一擊。
地藏黑犬脖頸處狼牙劍樹一般的鬃毛微微晃動了一下,有熊氏登時發力躍起。
此時,他所有的體能、感官,都被數倍的提升,對手乃至周邊環境細微的變化,都會被感知到。
有熊氏的速度,雖說不上後發先至,卻也幾乎與黑犬同時到達了半空。
有熊氏的身法在獸王族裡雖說不上最好,終究還是比笨拙的石犬靈活,接連幾下拍擊,有熊氏都欣然得手,石犬的一條前爪、一條後腿,被拍碎掉落。
擔心地藏黑犬的術法,有熊氏借力,在空中挪移了身形,遠遠離開雙方交手的地方,才轟然墜落。
就見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現出兩個幽深的洞xue,正同自己的雙腿般粗細,如果不是事先察覺,提早躍起,必然著了黑犬的道兒了。
黑犬失利,一時羞惱,丟棄石犬不顧,徒然咬向有熊氏。
有熊氏躲閃不及,肩頭受了狠狠一記咬殺。
黑犬一擊成功,不成想卻猛然躥開,好似碰了巖漿鐵水一般,嗷嗚嗷嗚一陣慘嚎。
再看時,有熊氏的肩頭,已經多了一層白亮的骨甲保護,就見那層白色的骨甲,慢慢生長蔓延,很快便覆蓋了有熊氏的全身,關節、骨架的結構,全然一副外生的骨骼,堅固的防禦之外,絲毫不影響身體的靈活性。
地藏黑犬初時連番得手,只當有熊氏咬起來如瓜菜一般,一時用力過猛,不成想咬在了有熊氏的骨甲上,滿嘴尖利的牙齒,幾乎崩碎一般劇痛。
有熊氏屹立於一座山丘上,一身純白的骨甲散發出溫暖柔潤的光澤,在這陰晦可怖的天地間,猶如一尊天神,威武不可侵犯。天穹結界外的魑魅魍魎,甚至都為其所震懾,紛紛散開,露出天外之天的光芒照落到破敗不堪的大地上。更為這偉大的熊王,增添了幾分神聖的意味。
有熊氏慢慢察覺出地藏黑犬術法的竅門,它可以透過自身肢體的動作,來影響和控制周邊岩土山石,或化成種種厲害的形象,或變成地xue陷坑,從而攻擊對手。
地藏黑犬似乎並不為眼前對手的威嚴所動,絲毫沒有流露出怯戰的意思,方才的劇痛已經消失,它壓低著頭,慢慢踱著步子走向有熊氏,在它的身後,山岩土石同樣隨著它的步伐詭異的湧動著。
有熊氏,知道黑犬術法的厲害,拉開與地藏黑犬百餘步的距離,不斷圍繞著它奔跑移動起來,他發現黑犬可以影響巖層的距離也就百餘步左右,在這個範圍之外,自己是十分安全的。
有熊氏故技重施,不斷拋起身邊的石塊,砸向黑犬。逼迫地藏黑犬加快了跑動的速度。不出所料,隨著黑犬速度的加快,它的術法對周邊岩土的影響也愈加衰弱,幾近消失了。
黑犬惱羞成怒,愈加瘋狂的追逐有熊氏,很快便失了章法,熊王看準機會,回身猛然躍起,迅疾反擊,一把擒住黑犬的脖頸,高高舉起。
“不能讓它沾著地面,”有熊氏心中暗想,“希望這樣它就不能施展術法了。”雖是有著這樣的猜測,熊王還是不肯大意,一邊死死扼住黑犬的咽喉,更用強勁的臂膀夾緊了黑犬的胸腹,使其難以呼吸,一邊不住的奔跑跳躍,以防它再施術法。
約莫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黑犬的心跳和呼吸漸漸消失了,就連它的身體四肢都變得僵硬起來。
他忽然想起了郭曖、惠琳等人,“此刻不知道他們怎樣了?看情形鬼地藏應該還沒有得手,只怕他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啊。他是非常瞭解郭曖、惠琳,甚至鮮於燕這幾個人的,當然這種瞭解是基於烏鴉集團提供的密報,以及自己多年的觀察。
他們並不是朋友,雖然有時候他很欣賞郭曖、惠琳的風采,以及鮮於燕的憨厚可愛,很希望能有一些組織之外的朋友。但他知道自己是一個不能掩飾感情的人,他只有默默的做一個觀察者,一個要對大唐社稷圖謀不軌的人。
然而今天,方才還殺得你死我活,此刻,自己竟然擔心起他們的安危來。
想到這裡,有熊氏心下一狠,一手扯住黑犬的脖子,一手扯住兩條後腿,一叫力,黑犬頓時撕裂兩片。
本以為撕裂了黑犬,管教它沒的活路。卻不料,這撕扯下去,好似扯開一具碩大的酒囊一般,一股酸澀的汁液雨潑一樣,澆了下來。
眼睛裡、鼻子裡、嘴裡,滲滿了這種散發著詭異氣味的汁液,腐筋蝕骨一般的疼痛。
身上的骨甲,沾到這些汁液的,亦是發出滋滋滋滋的灼燒聲,有熊氏本能的抱頭一滾,還不及動作,就覺得腳下的大地忽地一沉,身子猶如陷入了泥淖一般,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陷落下去。
睜不開眼睛,卻真切的感受到四面八方,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