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美麗的夕陽灑落古老的城牆,秦皇時代的宮殿樓臺只剩了斷壁殘垣,一些的巨大的石像石柱,任風吹雨打,默默訴說過春秋過往。
進城的人稀稀落落,已經不多了,城門警戒卻反而越來越嚴格。守門的兵衛瞅見二人打馬過來,遠遠的便現出警覺的姿態,不停的朝二人張望。
果然,郭曖和鮮於燕甫一靠近,便有四五個兵衛一起圍了上來。
鮮於燕亮出腰牌表明了身份,一個監門郎裝束的人走了過來,對著鮮於燕上下打量一番,同身邊幾個兵衛耳語幾句,隨即騎馬進了城去。
幾個守門的兵衛當下滿臉堆笑,對著郭曖、鮮於燕一陣獻媚,左街使長郭公子短的叫個不停,然而,就是不肯放行,也不說不放行,硬是有的沒的閑聊著把二人圍在了城門外。
兩人頓知情況有異,莫不是那喬裝打扮的使了什麼手段?故意困住自己。
可畢竟面對的守城的官兵,也不好強行發作,雖然眼前只有幾十個人,可一旦發生沖突,守城的官兵便有一二百人可隨時沖殺過來,到時候更加百口莫辯,如果朝廷追究起來,武力硬闖城門,可是要掉腦袋的。自己不能知法犯法。
就在二人焦急莫解之時,那騎馬而去的監門郎很快回來了,身後還跟了一馬一人,鮮於燕一見,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來人認識啊。正是渭城縣尉趙大路。
縣尉,在唐朝時算是縣令的副手,專司刑獄緝盜、城防治安。
趙大路也算是鮮於燕的徒弟,當時也在左金吾衛任職,跟著鮮於燕學了不少刑偵勘驗的本領,後來便打點關系,又加上鮮於燕的提攜,到鹹陽縣,也就是渭城,做了縣尉。
趙大路騎馬到了跟前,一見鮮於燕,當即翻身下馬。
鮮於燕不由分說,照著趙大路胸口狠狠的連擊三拳。
這位趙大路趙縣尉身長七尺開外,足足比鮮於燕高了兩個頭。可鮮於燕這樣三拳打下去,他不但不躲閃,反而很是受用一般,哈哈哈大笑,當即抱住了鮮於燕的肩膀,熱情相擁。
“師父,這下沒錯了,真的是您老人家了,沒錯了。”趙大路嬉笑著,七分熱情,又有三分靦腆。
“嘁,你小子這是幾天不打啊,就上房揭瓦了,這是跟我搬弄的什麼玄虛啊。”鮮於燕一拍趙大路的後背,調侃道。
這樣打招呼,本該是拍人肩膀,不過鮮於燕實在拍不到趙大路的肩膀,只好拍後背。
趙大路一抱拳,一併同郭曖施禮致意,這才慢慢說來:“師傅,徒兒這兒這幾天正好有事找您幫忙,我也跟下邊弟兄們唸叨過,趕巧了,也就三刻鐘前,一個弟兄捎來話,說您來到渭城了,我這就興沖沖的就過來了,我一見那人,看著就不對勁兒,郭公子我沒見過,可您我認識啊,一個照面,就知道那人有問題,他竟然不認識我,開始還以為是您給我擺譜,後來套了他幾次話,我就肯定那倆人有問題。”
“這麼說,你小子弄住他們了?”鮮於燕嘿嘿一樂。心裡一塊石頭落下,本來還擔心這些門衛胡鬧會耽誤自己。
“那倆人,一看就是會功夫的,我也不知道深淺如何,所以不敢貿然動物。就先把他們哄在一處驛館裡,好吃好喝著呢。一邊就跟守門的兄弟打了招呼,我估摸著這情形,您真身一會兒也得過來,嘿嘿,眼瞅著,我就想要不要給他們下點蒙藥,放倒他們呢,您二位就來了。”
“嘿嘿,幹得好,嘿嘿,真有你小子的。他們有沒說來做什麼?”
“說是什麼找杜環杜公子,我就說我去幫忙請來,讓他們好好喝酒。”趙大路說著,眼角露出一絲壞笑。
“你把杜公子找到了?”
“找到了,嘿嘿,不過我把他請到了我的府衙裡,還有一位岑參岑大人,好生照顧著呢。沒帶去見那倆假身。嘿嘿嘿,就等您來了好拿主意,我也不知道這事兒裡牽扯如何,還是您拿主意。”
“哈哈哈,好小子,幾年不見,本事見長啊。”
“師父帶的好,師父帶的好。嘿嘿。”
初見趙大路時,一派威儀,很有些大唐命官的風範,沒想到一認了鮮於燕,便嬉笑個不停,的確是多年的師徒,才有這樣的情意。
似他二人這般情感,的確很難有人易容騙過,更何況今天的對手應該是臨時起意,很難對鮮於燕的形貌舉止模仿到位的。
郭曖、鮮於燕當下說笑著,便跟趙大路前往渭城驛館,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竟能玩弄自己於鼓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