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時間消磨到還算值得期待的午飯時間,卻是鐘修親自來送的。
“海灣蝦和烤牛排,”鐘修把餐盒放在謝遊很積極擺好的餐桌上。“上次你說想要試試看的。”
“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只是問你在吃什麼而已。”謝遊雖然對鐘修有點不滿,不過沒遷怒食物,很虔誠地拿起餐具開啟了餐盒。“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和別的oega一起吃的,我肯定就不會打電話給你,也不會問了。”
鐘修泰然自若地靠坐在謝遊原本給阿道夫準備的椅子上,聽到這話頓了頓:“那個oega叫凱,是我的表妹,我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
“我又不瞭解你的家庭,我怎麼知道是真的妹妹還是假的妹妹。”
鐘修是全天地下最會曲解謝遊意思的人,並且自帶理直氣壯的天賦。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問。”他給了謝遊一個以後不用試探的慷慨眼神,“所以你想了解哪些?”
“不想!”
謝遊當著他的面把一整塊牛排叉起來,送到嘴邊惡狠狠地咬下了一口。
不過嚼了一會兒,他又覺得事到如今不問實在是有點虧了,就擺出一副其實不怎麼感興趣也不怎麼在意的表情,很隨便地開了口:“阿道夫喊你少爺,好像什麼上世紀的舊貴族。”
本來就是胡亂做的比喻,沒想到鐘修還真的應了下來。
“以前確實是,我的祖母還有爵位。”鐘修從外套內口袋掏出了手帕,塞到了謝遊的手裡。“家族姓氏是格林維爾。”
“你不姓鐘啊?你一直用假名字跟我們交流?那合同還能生效嗎?”
“不是假名字,我有雙重國籍,其中一個隨我的父親姓鐘。”鐘修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處理非家族事務的時候,就會使用這個。”
停頓了一會兒,鐘修突然主動地說了謝遊沒問的事情:“我的父母都是apha。”
“啊?”謝遊忘記了吃也忘記了擦嘴。“兩個apha還能後後代?!”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鐘修很輕地笑了一聲:“可以,只是比較困難,受精、孕育和撫養都是,我的眼睛就是代價之一。”
“怪不得你脾氣這麼差。”謝遊覺得自己解開了一道世界未解之謎,很小聲很小聲地做了應答。
可能別人家的秘辛確實很吸引人,午飯過後他們還是在繼續聊。
謝遊不加掩飾的好奇與理所當然的態度讓鐘修倍感熟悉,彷彿一切又回到了沒有發生爭吵之前,好像所有混亂躁動都安定了下來,讓人為難且糾結的東西也並不存在了。
鐘修對此感到十分滿意。
不過這樣時刻總是難得且短暫,當天晚上,鐘修就接到了一通來自父親的電話。
——時隔多日,他們終於記起要詢問鐘修關於戀情的傳聞,並讓他當晚回古堡一起共用晚餐,並跟他們詳談此事。
與謝遊交談了幾個小時攢下的輕松在幾分鐘內很輕易地散去,然而他對此卻無法拒絕。
約定的時間將近,鐘修換了一身衣服,將此事告知了謝遊後,獨自赴了約。
車往山上開的時候,鐘修才驚覺弗倫斯堡今年的冬天來得彷彿比往年早,被層層烏雲覆蓋住的天陰沉且昏暗,看不見半分能照亮晚夜的自然光。風也夾雜上了一些刺骨的冷,即使車內開了空調,窗戶也被颳得冰涼。
近幾日可能會下雪,他想。
鐘修的時間卡得很好,抵達的時候他的父母已經結束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