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來歲的宮人盯著許家二公子,陰鷙狡猾的眼神似乎要把這位未經過世事打磨的二公子從裡到外看個透,但他得出的結論竟然只是“二公子相中了他的假具”。
宮裡討生活的人,最是會琢磨人心,宮人不敢輕舉妄動,唯恐這是個什麼圈套,二公子會將他沒去幹淨的事情捅出去,遂順從道:“二公子還小,自然沒見過這個,這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奴婢那裡多的是,各種各樣的都有,二公子要是感興趣,盡管到奴婢那裡挑選!”
“你有很多麼?”二公子問。
宮人一聽,樂了:“管夠!”
“有那種可以直接用來解手的麼?”二公子問。
“嘿呦?!”宮人一按眼角,不陰不陽地笑起來:“奴婢竟然不知道,二公子原來是這樣貪玩一個孩子,比起您家大公子,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就這樣,許景瑭解決了這個麻煩。
後來有幾次朋友們玩鬧抓她,她都是靠這個矇混過關的。後來到工坊幹活,日常也非常不方便,她穿著那個,便也慢慢習慣,此前和時佼有幾次用上了那個,眼下被時佼調侃,許景瑭生出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我要給阿孃她們守歲,”許景瑭轉移話題道:“你要不要一起?”
“那是當然啦!”時佼有點累,可還是答應下來。她知道,這是十幾年來許景瑭第一次跟母親一起過除夕,當然要守歲。
炭盆換了兩個後,時間終於臨近子時,許景瑭扭過頭來,看見身邊這個剛開始時嚷嚷著守歲到底的人,此刻正靠著她犯困,眼看著兩個眼皮就要黏在一起。
鬼使神差的,許景瑭想要捉弄一下時佼,抬起的手剛要觸碰到時佼略微有些卷翹的眼睫,耳朵忽然捕捉到窗外一聲極其輕微的“咯吱”聲,接著,哆哆嗦嗦念冷的聲音隱約傳來。
許景瑭拍醒時佼,氣聲道:“劉阿爺回來了,你先到隔間避一避,我出去看看。”
“哎!”被時佼一把摟住胳膊,擔心道:“他會打人,你,你……”
她擔心許景瑭被揍,雖然她知道許景瑭幹活有把子力氣,但畢竟是個女人,和男人比起來,男女力量上的懸殊幾乎是與生俱來的。
“沒事,我就出去看看。”許景瑭摸摸時佼的頭,轉身出去。
東淨在北屋東邊,出門左拐,走到盡頭再左拐,北屋東牆和院牆之間這片露天的地方,就是金家東淨。
今夜無月,積雪潔白,反射出牆外別家門燈的光亮,能讓人把東淨裡的情況看個大概。
金老三站在靠院牆埋在土裡的尿缸前,他好像尿不出來。只見他額頭頂著土牆,一手撐在牆上,一手扶著,上身微微前傾,一動不動的,好久後還是尿不出來。
他嘆口氣,扶牆的手離開牆壁,又摸又哄,像哄孩子:“你聽話點,別折磨阿兄,阿兄還能讓你繼續在溫柔鄉裡舒坦……哎哎哎?寄奴?寄奴你幹什麼!”
許景瑭突然出現,先是嚇得金劉三尿意全無,後是拽著金劉三肩膀把他拽到北屋裡。
即便此刻深夜,除夕之日保不齊左鄰右舍還有沒睡的,許景瑭覺得既然母親不想讓人知道金家的這點破事,那她注意一些也無妨。
北屋,當屋:
“嘿,嘿嘿,嘿嘿嘿嘿……”見許景瑭松開自己轉而彎腰去扒拉放在當屋地上的炭盆裡的炭灰,金劉三趕緊提好褲子,老實憨厚地笑起來,露出滿口黑黃黑黃的牙齒:“寄奴呀,你何時回來的?你媳婦跟你回來沒?你阿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