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玉勝似乎打累了,緩緩放開了顧霜昶。
他拿起被扔在地上的雙刀,朝方才躲在暗處的烏圖勒而去。
他本來,打算留他一命的。
顧霜昶不知道最後烏圖勒與穆照盈如何,只知道那夜的鮮血覆蓋了整座王城,大雨下了一夜都沒有洗刷幹淨。
到了第二日,王城寂靜得如死城。
本應慶賀歡呼的勝利者,卻因為找不到烏玉勝而默默待在原地,處理滿城的屍體。
烏玉勝渾身是血,連自己的傷口潰爛都不管,推開守在朱辭秋身邊的顧霜昶後獨自抱起冰冷的她,直奔杜世安所在之地。
顧霜昶一瘸一拐地與西琳一同跟在他身後,他也沒管。
西琳在杜世安面前說,她已經看過了,朱辭秋早已斷氣,沒救了。
烏玉勝終於開口說話打斷了她:“杜世安一定能治好她!”
可杜世安看了西琳一眼,又看了朱辭秋一眼,默默替她包紮好不再流血的傷口,才對烏玉勝說道:“節哀。”
烏玉勝不信,甚至將匕首抵在杜世安脖頸上,逼他再看一眼。
杜世安怒吼:“死了就是死了!”
顧霜昶這時猛然出聲:“夠了!你難道要讓殿下死後也不得安寧嗎!”
“誰說她死了!”烏玉勝將匕首猛然一甩,匕首便死死釘在顧霜昶旁邊的牆裡,“她怎麼可能會死!”
烏玉勝一遍又一遍要求杜世安治好朱辭秋,好像他如今只會幹這樣一件事。
顧霜昶再也忍不住。
“求求你放過她吧!”他絲毫不懼,眼底的悲愴絕望不似作假,“你害她死在異國他鄉,難道還要讓她埋在這個折辱她無數次的土地之上嗎?”
“我不會讓她走。”
烏玉勝趴在朱辭秋床邊,令人感到瘮人的溫柔神情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臉。他緩緩握住朱辭秋的手,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
顧霜昶聽見了朱辭秋最後的那句話。
於是他猛地上前推開烏玉勝,失魂落魄的烏玉勝就這樣被他推倒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只是死死盯著朱辭秋蒼白毫無生氣的臉。
“她說她已經還清了。”顧霜昶擋住烏玉勝都視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厭惡與憤怒毫不掩飾,“你若真的愛她,就讓她風風光光地歸去故土,別讓她死在這種令人……的地方。”
“殿下一直、一直都想回家。”
“烏玉勝,穆雨生,你放過她吧。”
“殿下,”烏玉勝理智全無,他聽不見任何人說的任何話,只能憑著本能爬到朱辭秋床邊,一遍一遍地喊她,“朱辭秋、殿下、阿秋、殿下!殿下!”
“你理理我啊……”
“理理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