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張崇勳抬手,身後的皇城軍立刻擋在城門前,“燕京乃天子居所,世子殿下無詔到此已是大逆不道,竟然還帶著遼東軍出現在此處,莫非是想造反嗎?顧大人,你奉命出使南夏,卻在柳州失蹤,如今和世子一同到了燕京,究竟想幹什麼?還有爾等身後的鸞轎,裡面坐著的究竟是何人?”
一連串的問句,彷彿讓張崇勳出了口惡氣,他不由挑眉而笑,眼中的惡光刺眼至極。
顧霜昶垂眸,“自南夏到燕京的紫檀木棺材裡,裝著的是一根枯死的木頭樁子。懷寧殿下為逃脫南夏少主魔爪,假死脫身,這才能安然無恙地回到燕京。”
張崇勳心下一驚,顧霜昶又道:“我還道,張大人是奉了上命,前來迎接懷寧殿下歸京。”
以為會迂迴婉轉說起朱辭秋的存在,卻不曾想就這般袒露露地將此事說了出來,甚至顧霜昶接下來的話,若文武百官皆在場,都要為之大駭。
自他口中說出的話擲地有聲,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殿下九死一生,令南夏大亂內鬥,救了十三州萬萬奴隸!歸國路上又聽聞近日燕京附近流寇增多,蜀中地動後百姓流離失所,尚未安頓得益,而現今陛下纏綿病榻,殿下為之心傷,特向遼東北宣王借調兵權護陛下與燕京安泰。”
繞道遼東,借了兵權。還堂而皇之地拿著兵權以忠軍護國的名頭回到了皇城。
普天之下,也唯有這個離經叛道的公主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張崇勳驚得猛然張大嘴巴,驟然吸進一陣風,連咳了好幾聲:“顧大人,顧賢侄,莫不是在同我作玩笑話。陛下尚安在,太子監國,大雍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又何須遼東軍相護!”
朱辭秋聽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幾個字時,嘴角扯出一絲笑,不再想聽他的胡言亂語。
“他不讓,那就從他身體上踏過去。”
冰冷的話落在他耳中,在這豔陽天裡竟讓張崇勳不由自主冒出冷汗。
在朱煊安面前時,他都未曾有過此刻的心神不安,好似,好似這個坐在鸞轎上的公主真的能做出踏著他的屍體入城的行為。
“下官參見懷寧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張崇勳一刻都未猶豫地跪在地上,朝朱辭秋叩首。
朱辭秋用手撥開紗簾,並不探頭出來,也不喊張崇勳起身,只將手中密信立在空中,朝擋在城門口的皇城軍道:“諸位攔在此處,莫非是想要阻止本宮向陛下呈上南夏軍機密報?”
張崇勳慌忙開口:“下官不敢!”
朱嘉修掏了掏耳朵:“那還不讓開。”
張崇勳未動,身後的皇城軍自然也不敢動。
朱嘉修輕哂一聲,身後的親兵便簌簌拔出刀劍:“遼東軍全是些潑皮莽夫,他們素來走路不長眼。若等會兒誰還當著我們的道兒,這刀啊劍啊不小心傷到誰了,本世子可概不負責。”
“但——”他話鋒一轉,“若大家夥兒麻溜兒的讓開,這些潑皮們連燕京的一塊地皮都不會踩破,只會安靜地待在郊野。”
話音落下,張崇勳緩緩站起身,衣側的雙手微微顫抖著,腳下猶豫萬分。
“張大人這般不想殿下入京面見聖上,難道是南夏奸細不可?”顧霜昶給了他當頭一棒,安上了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張崇勳闔眼一瞬,朝朱辭秋拱手。
“下官,恭迎殿下回京!”
“恭迎,懷寧殿下回京!”
一聲聲響亮的呼喊中,朱辭秋垂眸看向受眾的密信。
什麼密信,只不過是烏玉勝強行塞給她的十三州南夏布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