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娘娘染疾,晏帝允她不去浣衣,在懷慈宮內養病。
她很歡迎我去看她。我們在院裡曬太陽,她會教我做事,譬如怎麼栽繡球花。
晏慈從不幹涉娘娘的課堂,只有一次,那時娘娘想要教我識字。
「母妃。」坐在樹下的晏慈忽然開口,「兒臣以為,觀棋這樣就很好,不必識字。」
娘娘蹙眉:「說不了話寫不成字,她要怎麼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兒臣明白。」晏慈語氣溫和,「別人不明白她不打緊,兒臣明白她就可以了。」
娘娘問我想不想學,我搖頭。殺豬血滋呼啦的,可比念書帶勁多了。
入了冬,我會到懷慈宮替娘娘燒藥渣。有天,晏慈忽然盯著我執扇的手看。
「小啞巴生凍瘡了。」他說,「等內務府分了炭,我也給你兩盆。」
不久炭送來了。晏慈在寢屋裡點炭,他喊我伸手,幫我在手背塗了油亮亮的蛤蜊油。
晏慈用來撬人腦袋的火鉗被擱在炭爐裡,被炭舔得紅彤彤的。
窗外風雪大作,屋內暖意融融。炭塊燃燒嗶嗶作響,像娘親唱歌,叫我直打瞌睡。
此事讓我有點愧疚。晏慈說不怪我,怪這炭太燻人。人好。炭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