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們的臉湊得極近,溫熱的吐息交錯,撓得彼此心頭作癢。
我舔了舔幹澀的唇:「打從我四年前初入晏宮,殿下同我頭一遭碰面,就知道我會說話。」
「就像殿下明知道我會說話,依舊裝作相信我是個啞巴一樣。」
我略作停頓,繼續道,「我明知道殿下聰穎過人,過目不忘,依舊裝作相信殿下把我忘了。」
「晏宮步步驚心,我甘願扮個殺豬的啞巴,只是為了活命。」
晏慈伸出手,手指上的薄繭刮過我的唇瓣,留下微妙的痛感:「你說,我在故意配合你裝傻?」
自然。我是觀棋,我是一枚沉默不語、即用即丟的棋子。
晏慈既想報胯下之辱,又想全身而退。最好的方法就是借刀殺人,屆時棄刀保身,作壁上觀。
我就是那柄將要被他拋棄的刀。他今夜來,來取我性命。
我朝他燦爛一笑:「殿下想殺我,原因無非有二。一是遭我欺瞞,對我心生嫌隙,意欲行罰。」
「二是東窗事發,你不信任我這個幫兇,意欲滅口。」
「殿下何必對我趕盡殺絕?我有一計,既能免於一死守口如瓶,又能小懲大誡以儆效尤。」
電光石火間,我的手探進微熱的炭爐,撚起碳粒,囫圇吞嚥。
這是場豪賭,失去性命,或者失去聲音。我疼得幾欲昏厥,蜷縮在地上抓撓自己的咽喉。
半刻之後,命運這位陰晴不定的莊家,向我揭開了它的底牌。
吞下的炭粒並沒有讓我當場斃命,只是燒壞了我的嗓子。我輸掉了聲音,贏回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