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被征討聯軍圍困函谷關進退兩難之際,是身兼河南、淮南兩鎮節度使的楚王借道才讓段雲楓帶援兵解了圍。
結果沒想到鎮北王反過頭來與楚王結盟,直接將這些討伐自己的藩鎮聯軍盡數滅了,以“清君側”的名號率軍直逼京都,才有瞭如今的局面。
而現下,中央禁軍隨著安有良的逃亡再無一戰之力,燕室衰微,藩鎮勢力割據,叛亂頻起,若說誰還願效忠皇帝,王沐川卻也只能想到鎮北王了。
“王大人看到這條河了沒?”
段雲楓朝洛河邊走去,他指著河那頭紅邊黑底的獵獵旌旗,上面飄蕩著鮮紅的“楚”字,他與王沐川道: “隔著這條洛河,對面是楚軍的兵營。”
王沐川怔怔地看著他。
段雲楓:“河這邊,是我的人,河那頭,是楚王李冀昌的宣武、淮南軍。”
“我的手再長,也伸不過這條河。”
段雲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河那頭的行刑官此刻已高聲朗讀完幾位王爺所犯的罪行。
罪名是“謀反”。
最年幼的王爺年僅八歲,他跪在粗糙的沙礫地上,甚至聽不懂對方給自己羅織的罪名。
很快便有人走上來,將四位流淌著蕭燕皇室血脈的王爺盡數斬首於洛水河畔。
被一道處死的,還有百餘眾宮人。
他們的屍體被扔進滾滾洛河,血水染紅了江面,很快又消失在了湍流之中。
目睹這一切的王沐川無力地跪坐在地,淚水已打濕衣襟,他發出一聲無奈又悲涼的嘆息。
不知道是在悲嘆皇嗣的死,還是氣數將盡的大燕。
他仰著頭,看見茫茫長空中浮下幾粒白皚,悠悠落在了這荒涼的河岸邊。
京都開始落雪了。
河的另一邊,不知誰先以“國不可一日無君”起的頭,開始不約而同地勸諫楚王暫代監國一職。
楚王再三推辭,最終對手下的百般勸諫感到不勝其煩,索性帶著幾個親兵跨過渡橋來到了段雲楓這邊的軍營。
“哎,真受不了他們……” 楚王李冀昌年近五十,生得魁梧,一雙眼睛卻總是笑眯眯的,讓人瞧不出心思,他一下渡橋,便無奈地沖段雲楓搖頭,“若你父親在這就好了,這監國一職由你父親暫代再適合不過,我耳朵也不會被這幫人磨出繭子了。”
“家父只曉得如何行軍打仗,哪懂怎麼監國。” 段雲楓怎麼聽不出他話裡有話,只是笑道:“現下監國一職除了楚王殿下,確實沒人能勝任。”
“你呀,你呀,和他們一個樣,都讓我下不來臺……” 李冀昌伸手指了指他,頗為無奈道:“連你都這麼說,那我還有什麼辦法,看來只能暫任監國一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