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一眨眼重生到了百年後,大燕山河已物是人非,但老蕭家還是有兩樣東西頑強地遺傳了下來,一是當昏君的瘋癲基因,二是一脈相承的蒼白容貌。
而這嘉寧帝蕭桓和他自身唯一相似的就只有臉了。
當年蕭珩的畫像流傳到民間,許是因為不符合百姓心目中戰神皇帝的形象,反而總讓人聯想起聊齋志異中的狐妖與玉面書生,於是不少畫師對太宗皇帝的畫像進行了藝術加工。
這才有瞭如今的版本。
蕭珩本身不是在意外貌的人,也鮮少關注這些東西,但即便如此,他看著這副酷似門神的畫像,還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只看了兩眼,隨即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將蕭珩送走後,王沐川立即將詔書交給貼身心腹,囑咐對方扮作自鳳翔而來的使者,務必在半個時辰後將這份詔書送入朝中,同時又派人去打點了內侍省與王家素有往來的傳旨太監。
確認計劃沒有遺漏後,王沐川趕緊整了一下衣冠,匆匆上朝去了。
……
皇宮被燒了。
如今上朝的地點在原本的京兆府。
王沐川抵達的時候,隔著老遠便看見了一隊身持銀槍的衛兵。
那是段雲楓的親衛隊,據說這兩百牙兵都是段雲楓親自挑選的河東勇士,個個勇猛無敵、以一敵百,自李冀昌入主洛陽後,城內的禁軍由李冀昌手下的人接管,段雲楓大軍駐紮在京城南郊,唯獨這支銀槍親衛隊隨身跟著,形影不離。
段雲楓今日是騎馬來的。
他緊束的冑甲外套了半邊深紫文官寬袍,頭發束在幞頭帽中,一身文武袖的打扮倒比縱馬遊街的探花郎還要多上幾分風流灑脫。
王沐川還沉浸在皇帝與段雲楓成親了的驚天秘聞當中,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結果這一看就和翻身下馬的段雲楓對視上了。
王沐川暗道不好,他以往上朝喜歡獨自一人走,若非有要事在身,不愛與同僚攀談,主要是不想主動開口找話題,故此一般在路上看到了同僚都會裝作沒看到。
而這種對視就是一個非常不好的訊號。
王沐川立刻收回視線,暗中加快了腳步。
“王大人。”但段雲楓顯然不是那種會裝作沒看到同僚的人,在他看來只要不是他討厭的人,即便是路邊的石頭主動看了自己一眼那也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思及此處,他長腿一邁,兩步並作一步地走過來,以防王沐川耳聾眼花沒聽見自己的聲音,又喊了一聲,“王大人!”
王沐川:“……”
這下沒法裝瞎了。
“段世子。” 他有些尷尬地停下腳步,偏過頭,便見段雲楓劍眉微挑,正瞪大著雙眸,用一種“你剛才看我,指定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吧”飽含期許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王沐川:“……”
他略有些尷尬地低咳了一聲,沒話找話道:“聽聞前幾日世子與公主新婚,可惜我未能親自登府道賀,只能和世子道聲遲來的‘恭喜’了。”
這句話不知道觸發了哪個關鍵詞,段雲楓嘴角明顯上揚了一個度,“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