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後那人穿著身圓領緋袍,發間綁著抹額,手中金刀正不斷往下淌著血,這一路上,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蕭珩每向前一步,他的鞋履便在殿中留下一串血印,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龍椅上的蕭檀,身後跟著一眾鐵衛與剛歸順的鳳翔群臣。
蕭檀的眼瞳顫了顫,他望著眼前這個令人感到陌生的皇兄,眸中的驚喜轉瞬化作了惶恐,他顫抖著嘴唇,“皇……”
蕭珩冷冷地看著他。
蕭檀顫抖著身子從龍椅上起身,“皇……”
“皇……陛下!” 他低頭跪在了龍椅旁,脊背顫抖不已,“臣弟參見陛下!”
蕭珩越過他,坐上龍椅。
段雲楓持刀站在臺階之下。
群臣依次在殿中跪下,“臣等恭迎陛下回宮!”
蕭珩的目光掃過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眾人,緩緩啟唇,
“平身。”
……
蕭珩即已許諾了投降者既往不咎,目前他就不會動這批以鳳翔節度使為首的歸附自己的朝臣。
只是眼下,他還有一人要處置,那便是寧王蕭檀。
經過李冀昌的一番屠戮後,蕭檀如今已成了蕭燕皇室僅存的血脈,蕭珩倒不至於將一個連刀都提不動的半大孩子視作威脅。
入主鳳翔的當日,蕭珩將蕭檀降為了汾陽郡王,保留了其在鳳翔的王府。
李進喜宣讀完詔書後,蕭檀幾乎是如臨大赦地跪下謝恩。
蕭檀準備告退前,他凝望著面前人負手而立的身影,幾乎耗盡了一生的勇氣,顫抖地開口道:“陛下……”
“您是我皇兄嗎?”
蕭桓雖然昏聵,但卻是他曾在洛陽城中相伴數十年、相依為命的皇兄。
而眼前的人,只一眼,便叫蕭檀看出了不同。
對方光是站在那裡便令人喘不過氣,他身上自帶著一種威儀,彷彿所有人只能仰望著他,終其一生都難以望其項背。
蕭珩回過身,垂眸看著蕭檀,他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竭盡全力也無法隱藏的惶恐。
眼前的人讓蕭珩想起了他上一世的皇弟,晉王蕭珏,對方也有一副優柔寡斷的性子,也曾經用這般惶恐的眼神望著自己,甚至連身上那股清澈愚蠢的氣質都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