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今天準備去滑雪，早上已經鋪好了雪道，正等著他們過去。上了山頂，陽光正好，平整寬闊的雪道兩邊埋著墨綠的松樹，選擇了坡度適中的中級道。席今晨說要滑高階道，但池裕疆人菜癮大還慫得要人陪，裴烈山也覺得晨晨滑高階道危險不肯同意，最終選擇了中級道。
趁著裴烈山去給席今晨挑板子的時候，池裕疆把席今晨拉到一邊，苦口婆心地勸道：“我們家阿裴從小生活優渥，沒吃過什麼苦，人也沉默老實，不愛說話，但他對放在心上的人是很真心的。他跟了你便是一心一意，這次特意把我們兩個發小喊來，就是讓我們認可你，專程和我們說這輩子就認定是你了。他這樣的人受了苦也不出聲兒的，實在是可憐兒。”景常林不動聲色地頂一下池裕疆後背，人家情侶間的小情趣，你多管什麼閑事！
池裕疆會錯意，以為他提醒自己來人了，趕忙補多一句，“夫妻一體，你日後多憐惜他，溫柔體貼些，我們做兄弟的也記在心上感激你，而且你救了我，我是真拿你當兄弟姐妹看待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有什麼需要，我都鼎力相助，絕無二話。”席今晨聽不太懂，只聽了一句，“他說這輩子認定我了？”池裕疆點點頭，“是呀！他說這輩子認定你了，讓我們過來認認人。”席今晨懵了，心髒狂跳，先是莫名其妙的欣喜，而後是後知後覺的愧疚，完了，事兒大了。
裴烈山拿著單板走過來，池裕疆景常林兩個人去上裝備了。裴烈山拿著海綿寶寶的圖案的單板問：“喜歡嗎？”席今晨久久凝望他深邃的眼眸，不知該如何是好。裴烈山喜歡他專注的目光，有些歡喜，湊過去貼著他的額頭問：“怎麼一直看著我？”席今晨猶疑不定地說：“你跟你發小說…這輩子認定我了？”裴烈山頭盔下的耳朵瞬間羞得通紅，刨白內心讓他很羞臊，但也想讓心上人知曉自己的心意，望著席今晨的眼睛點點頭，只回了一聲，“嗯”。席今晨轉開眼，不敢看他真摯的雙眸。心虛愧疚，踩著席今晨的良心在跳舞。席今晨只想逃，拉下護目鏡，卡上固定器，直接沖下雪道，完全沒有控速直沖而下，眨眼間沒影了。
席今晨閃避的目光讓裴烈山驀地想起半個月前，在他家門口等他出來時他突然閃躲的模樣，毫無徵兆的心慌。不過是一錯眼的功夫，他又消失不見，像是自由的風、飛翔的鳥，用盡全力追逐都難以觸及。他慌忙去追，甚至想大喊晨晨的名字讓他停下來等等自己，但是急促呼吸的胸腔發不出任何聲音。一時失控，裴烈山直接打滑摔倒，從雪道中央偏移撞到兩旁的松樹上，後面跟來的池裕疆驚慌大喊：“裴烈山！你他媽沒事兒吧！”
急速下沖的墜感，呼嘯而過的景色，撲面而來的寒風，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都叫席今晨感到痛快！可以短暫地沖散沉重的愧疚感。三公裡的雪道不到三分鐘給他沖到底了。監控手環發出激烈警告，紅光閃爍，滴滴作響。工作人員趕緊圍上來詢問他的身體情況，席今晨休息了一陣兒，手錶接到電話，“小晨，阿裴摔傷了。”給席今晨嚇得面無血色了。火急火燎地要往回趕，卻遠遠看見雪道上他們三個人滑過來，裴烈山減速撞過來緊緊抱住席今晨，迎面而來的沖擊讓席今晨後退好幾步才穩住，緊貼的胸腔裡心髒跳動得又快又重！席今晨撐住他的身體，惶急地問：“摔傷哪裡啦？怎麼不等救援？讓我看看摔哪兒了，傷得重不重？”景常林和池裕疆喘得厲害，當時看裴烈山蜷在地上臉色灰白的樣子，真是給嚇傻了！這還不算，扶他起來，他還一定要滑到底，兩人只好追在兩邊扶著都不敢鬆懈。
席今晨不敢用力去推，著急了，大喊道：“傷哪兒啦！幹嘛不說話！”扒不開他手臂，抬頭喊來池景兩人，“搭把手，給他送醫院去。”三個人齊心協力，連哄帶騙地給他送上了直升機，一路上裴烈山抓著席今晨的手腕不放，一臉灰白，雙唇緊抿面如金紙，只一雙黑漆漆的眼瞳死死盯著席今晨。
席今晨去掰他的嘴唇，罵他：“松開！凍傷還沒好呢！”裴烈山也聽話，一鬆開，撕裂的傷口又溢位血水，席今晨抬手給抹了，從兜裡掏出凍傷膏，醫藥箱裡取一根棉簽，給他塗上，心疼地摸摸他的臉，軟下聲音安慰他，“是不是很痛啊？別咬牙忍著，很快到醫院了。”池裕疆擦了擦額頭，有點汗顏，“往年就傷一個，今年傷了兩個，下次還是滑初級道吧。”席今晨聽到這有些生氣，埋怨裴烈山：“不會滑咱就滑新手道啊！我又不會笑話你！幹嘛逞能啊！”裴烈山抿著笑了一下，席今晨急忙阻止他，“別笑了，一會兒又開裂了。”有點後悔方才沒問他能滑哪個道了。哎呀媽呀！這麼好面兒，早知道就讓他來選道好了。直升機直接停到醫院話的聲音，席今晨轉頭抬他下飛機，沒有看見。
一檢查，四根肋骨骨裂，胸口後背左腿大臂外側都嚴重瘀傷，席今晨看一眼都覺得自己肋骨疼，忍不住蹲下來，在裴烈山耳邊低聲罵道：“傻叉吧你！受這麼重的傷還亂動！”裴烈山噗嗤一下笑出聲，又因為牽動了前胸的傷，疼得皺眉。席今晨搞不懂他的笑點在哪裡，趕緊去捂他的嘴，“別笑了別笑了，已經骨裂了，再把肋骨笑斷，到時候你得含胸駝背昂著頭跟我說話了。”裴烈山不知道又被戳中了什麼笑穴，笑得更大聲了，然後痛到咳嗽，邊笑邊咳嗽。他的兩個兄弟也他媽的不靠譜，跟著笑，急得席今晨想用膠水給他嘴黏上，“哎呀媽呀，腦子怕不是給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