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跑!”蘇浮生扯斷佛珠,抽空朝他這邊拋了幾顆,將離他最近的幾只羅剎鳥打落。
趙茂嚇得滿頭汗,一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抖著兩條腿就要跑。霎時,那個被火驚鴻抽成兩半的紙人撐起上半身,用一雙紙做的手飛快爬過來,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下子發不出聲音了,耳邊又響起了那首歌謠:
“竹篾是我骨,白紙是我衣,大紅顏料臉上塗,紙人紙人笑嘻嘻……哥哥穿藍衣,頭戴小瓜皮,妹妹穿紅衣,梳著雙丫髻……紙人紙人笑哈哈,哥哥妹妹沒有家……我的家在哪啊,被你毀掉啦……”
趙茂雙眼翻白,臉漲得越來越紫,他伸出雙手,不停地亂揮著、抓撓著,沒有人敢幫他。
他隱隱看見人群中有個少年,臉上帶著別人都沒有的平靜,又似乎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有些眼熟呢……
咽氣前,趙茂想起了八年前的那晚,他喝醉了酒,對一個小姑娘起了色心。小姑娘個子小,卻很厲害,抄磚頭要砸他,他一時沖動就用刀把人捅死了。
當時沒有任何人看見,現場也被他處理得很幹淨,沒留下證據,他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小姑娘是留守兒童,有個大幾歲的哥哥,兄妹倆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在所有人都認定這是外來人口作案的時候,小姑娘的哥哥把懷疑的目光對準了他,說是妹妹給託夢了。
真是可笑啊,趙茂想,說什麼託夢,真可笑。自己這半生,也真可笑……
趙茂倒在地上不動了,一把刀從他身上掉出來。這刀曾經殺過人、見過血,後來被用來削竹篾,給紙人做骨頭。
女紙人用手撫過那把帶給她生命的刀,也是奪走另一個弱小生命的刀,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完成使命般的,她閉上了眼睛。
蘇浮生和井師父的戰鬥到了白熱化,井師父突然一個壁虎遊牆,爬上了別人家自建房的屋頂。那房子有三層,他就站在最高處,俯視著蘇浮生。
極其囂張。
蘇浮生冷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放出了羅剎鳥。
一群黑壓壓的羅剎鳥朝著井師父撲去,差點把他從樓頂上撞下來。他急忙穩住身體,指著蘇浮生大喊:“你敢用禁術!”
“以惡制惡罷了。”蘇浮生靜靜地看他一眼,轉身去對付井師父放出的羅剎鳥,接著趕去火驚鴻那邊。
火驚鴻快瘋了,這玩意怎麼比運河裡那個還厲害?完全無從下手。
“快點兒解決,”蘇浮生來到他身邊,跟他背靠背,“天越來越黑了。”
“天?”火驚鴻抬頭看了眼。
“老槐樹到了晚上會拉人去放風箏,你忘了?”
火驚鴻一拍腦門:“對,還有老槐樹!”
“新郎”見對手又多了一個,有些焦躁,他轉轉眼珠,高喝一聲:“老井,再幫我最後一次!”
樓頂上的井師父還沒反應過來,懷裡的河神雕像忽然張大嘴,一口咬在他喉嚨上。
井師父瞪大眼睛,發出“嗬嗬”的聲音,一個倒頭栽了下去,正摔在人家門口的石獅子上。石獅子碎了,井師父的脖子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