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掙扎著將胸膛上的小刀拔出,丟給杭天鳳,嘶聲說,“這是你的刀,你拿走,你的男人也拿走,我什麼都不要了。”
雲白的手忽然一抓,刀驟然到了她的手裡。
刀鋒上鮮血滴落更多,她握住的是刀鋒,此刻滑落的已分不清那是自己的鮮血還會媚孃的鮮血,也許他們的鮮血已融為一體,就像他們此刻,緊緊貼在一起了。
媚娘目光漸漸暗淡,她的聲音也漸漸消沉,消沉而無力,她說,“我們離開這裡,好不......。”
“好的。”雲白垂下頭,凝視著媚娘,“現在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帶你過去,只要你高興。”
媚娘微笑點頭,她點頭似已很無力,笑意卻更無力,她說,“我們去碧鳳坊去找吃的。”
雲白點頭,身子忽然下沉,落到大地上。
杭天鳳的臉已扭曲、變形,雲白並沒有動,可是給她的壓力卻是無法想象的。
天鷹並未站起,天痕、天賦、天虎卻已動了不過是動了一下而已,突見刀光一閃,一把刀驟然定入天虎的腦袋,齊根定入,天虎慘跳嘶叫著跳起,足足跳起又一丈高,忽然無聲無息的落下,落下時軀體上竟已沒有了什麼一絲活力,死肉般一動不動!
天虎本是天香樓裡極為出色的殺手,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不會皺皺眉頭,他的軀體上別的東西不多,只有傷口多,他受的傷也許大多數活著的人多,江湖中很少有人比他傷很多,從未皺眉頭,更未發出一絲痛苦的聲音,在杭天鳳心裡,這人本是個鐵打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休想讓他發出痛苦的嘶叫,可是現在已叫了。
他的叫聲,彷彿是痛苦掙扎中的野獸,不僅僅是一種痛苦、悲哀,簡直是一種悽絕、悽慘。
杭天鳳只瞧了一眼,就激靈靈抖了抖。
他死也不信會有這樣的現象,現在卻不得不信。
天鷹、天賦、天痕這三個人不再動彈,他們的身子似已定入大地上,邊上兩個白衣白髮白臉的手忽然握緊,連手臂上的青筋都已毒蛇般高聳著,但是久久沒有出手。
他們本就不怕死的,可是現在彷彿已怕了。
也許他們怕的不是死,死並不能令他們畏懼,一絲也不能,令他們畏懼的也許是那種殺人的殺法,死人的死法,那種情況實在令人無法忍受,無法面對。
好可怕的殺法!好可怕的死法!
杭天鳳咬牙,身子卻已在輕輕抽動,她來這目的已達到,最好就是媚娘自己出手殺死自己,那樣子自己才免於陷入險境。
無論什麼人面對雲白這樣的對手,實在是一件不幸的事,所以她絕不會輕易跟雲白動手。
雲白並未離開,冷冷瞧著杭天鳳的臉,“那把刀我已還給你了。”
“我看到了。”杭天鳳已在咬牙,額角青筋已在跳動。
她顯然努力控制住自己,現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被那種壓力壓的崩潰。
媚娘柔聲說,“我們該走了,如果去晚了,說不定就吃不到了。”
她又在笑著,笑的更用力也更吃力了。
雲白點頭,轉過身慢慢的走去,“你想吃什麼?”
碧鳳坊裡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繁華、熱鬧,小吃的也並不多,也許天氣冰冷,也許外面的樂子已少了,也許是別的原因,外面的做生意的人並不多。
烤紅薯的婦人拉了拉衣襟,看到雲白抱著個半死的女人過來,鮮血還在不停往下滴,嚇得趕緊推著小車往巷子裡逃走,賣糖炒栗子的小丫頭見到他們,眼睛都已發直,想離開卻被雲白死死攔住。
“你們想做什麼?”她說出這句話的聲音都在輕顫,她顯然已恐懼到了極點。
媚娘哭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將別人嚇到,更沒有想到這裡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繁華、美麗,那種熱鬧的街道上飄著盞盞花燈,她心裡想象中的街道是飄著無數盞花燈,然後還有很多少男少女在邊上追逐、玩耍,縱使自己沒有跟他們一樣,看到了也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