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回到含丙殿偏殿議事房處理政事,宮人來稟,富平侯張放和丞相少史平晏在外求見。
少頃,一名白淨如玉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儒雅青年一前一後從外殿進來,中年男子便是敬武公主之子張放,如果按照平常百姓家的說法,張放乃是劉昭的表叔,而那儒雅青年乃丞相之子平晏是也。
各自行禮後,張放先道:“我奉命監察延陵增修事宜,上月巡查時發現工程進展緩慢,將作大匠和諸位長丞皆說是因陵園擴大面積後,糧食補給卻遲遲未到,且左都侯廖左又調了不少兵馬回京,人手亦是短缺……因延陵諸事皆由殿下負責,臣怕工程延誤,皇上怪罪,特來稟報。”
劉昭問:“糧食補給為何遲遲未到?左都侯又為何調回修築陵園的兵馬?”
“這臣便不知了。”張放說完,便微笑著冷眼看向平晏。
劉昭心底知道都是因為他這個皇太子的婚禮耗費人力物力甚眾,導致各司工作都有所滯後,此事無法深究,轉而問平晏:“平丞相是何意見呢?”
平晏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臉型瘦削,氣宇不凡,微笑道:“家父今日在未央宮前殿與諸位大臣商議他事,他讓平晏代他回殿下,大司農上月盤查倉廩,尚有餘糧,可先撥三十萬石修築延陵,原定追加的十萬斤黃金的工程款項,也可先撥三萬斤應急。”
張放道:“那剩餘的糧食和款項何時到位?”
平晏道:“這卑職尚不知,得看各司的排程,馬上到秋收時節,今年荊州豫州皆有旱情,糧食預産不佳。大司農今年的調撥都很緊張。”
張放冷笑:“殿下,你看看這話說的。帝陵修築的糧食和款項都是年前朝堂上定下來的,平丞相和大司農等人當時為何不說有困難,現在要調撥糧食的時候,卻又這般推託。此等國之大事,平丞相只派個少史來給殿下回話,究竟是何等囂張之態度?”
平宴道:“既然如此重要,富平侯為何不在未央宮朝會上說。”
張放一時語塞,平晏才繼續解釋道:“富平侯所稟之事實屬著急,家父今日恰好□□無術,才讓在下前來跟殿下解釋。”
劉昭點頭道:“平晏雖只掛了個丞相少史的頭銜,但他熟知各司事宜,派他來回話,並無不妥。既是如此,第一批的補給先調撥到位,第二批補給秋收後再議,如何?”
張放又理論了幾句,最終也是別無他法,只得應承下來。待張放走後,平晏才搖頭道:“這個張放,最愛在陛下面前挑撥離間,今天這事恐怕不用多久,皇上就會知道。”
劉昭笑道:“那有什麼辦法?他與父皇乃自□□好的表兄弟,他要是去挑撥,你我都沒有辦法,還是讓你父親小心應對他才是。”
平晏道:“他那幼子張純害死了高揚,皇後參了他一本,致張純流放南陽宛城。以他這種小人作派,必懷恨在心。殿下也要小心他讒言。”
劉昭做太子近二十載,根基穩固,從未把張放放在眼裡,只笑而不語。
平晏走後不久,班息來了,劉昭正在低頭看書信,良久才抬起頭來,看向跪坐在側的班息,問道:“今天臉色怎麼這般難看?燕王妃又給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了?”
班良娣低聲說:“妾身近日心悸難安,睡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