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聳聳肩膀,表示不用謝。原主的教養,讓王敘最後只是微微一笑,或許誰都沒能幫到阿房夫人。
一路無話。王瓊看著書,而王敘則是不時掀開車簾,好奇地往外看。
長安城之大超乎王敘的想象,她一直以為這個古代大都會只是灰撲撲的大鄉鎮,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兩千年前的西部,卻宛如後世的江南,城中處處綠意成蔭,繁花似錦,雖無摩天廣廈,卻分外古樸愜意。
抵達長樂宮後,皇太後宮中的宮長張長禦出來迎她們,邊走邊跟她們說,太後昨日染了風寒,舊疾複發,正在溫室殿歇息。
王敘心中有些激動,皇太後王政君後世聞名,西漢的滅亡跟她有莫大的關系,正因為她,王氏成為西漢最大的外戚勢力,她孃家九人封侯,而其中又有五位前後接任大司馬。外戚強大,皇權勢弱,最終導致王莽篡漢的結局。
正想著,已經進了殿門,往裡走了一射之地,轉過偌大的白玉屏風,正殿階上坐著一個銀發黑衣的老太太,王敘跟著王瓊跪下行禮。
王政君面帶病容,精神不太好,卻依然微笑著招手讓她們坐到她的兩側來。
待王敘坐下,王政君讓她坐近一些,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點頭笑道:“模樣兒倒有幾分像你太爺爺,特別是眼睛和鼻子,真是秀氣啊。若是與趙昭儀相比,誰更好看些?”
旁邊的張長禦忙順著皇太後的意思,毫不掩飾地說:“我看是敘姬更好看些。”
王政君滿意地笑著,也不忘坐在一旁的王瓊,道:“瓊兒把抄寫的《詩經》帶來了嗎?”
幾位女侍把王瓊抄寫的《詩經》端了進來,放在她們面前的矮案上,老太後拿起其中一卷,邊看邊點頭稱許,王瓊的字確實寫得俊秀。
太後說:“再勤加練習,以後必能與班婕妤相媲美。”
王瓊謙虛笑道:“瓊兒怎敢與班婕妤相比?”言下之意,剛才皇太後拿王敘與趙昭儀相比,王敘沒有謙虛地表示自嘆不如,倒顯得王敘不懂規矩。
太後點頭贊許瓊姬的謙虛,又問王敘:“敘兒會寫字嗎?”
王敘說:“認得字,不過寫得不太好。”
太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認得字就行。你們看趙皇後趙昭儀姊妹倆個,就不太識字。女人嘛,除了樣貌之外,性格脾氣,為人處世之道,更為重要。”
王政君當皇後的時候,並不受寵,她兒子當太子時,差點被廢輟。王政君雖沒有明說,但言辭間,也說明,她性格溫和不爭寵,沒有受人於把柄,又會拉攏人心,所以,才算坐穩了皇後寶座,最終有了這至尊之位。
王敘微笑點頭應著,王瓊則笑道:“皇太後言之有理。瓊兒謹遵教誨。”
王政君看了她們一眼,說:“你們姊妹兩個,以後也得互相攙扶,互相依靠著,沒有什麼比骨肉情親重要。很多事情,不用去爭,命運自有安排。我剛入宮的時候,還只是個家人子……”
王政君指著邊上的女侍說:“我那時在宮裡的地位,連她都不如。是命運選了我,當年選太子妃的時候,我剛好站在太子邊上,太子就往我身邊隨意一指,我便成了太子妃。之後做了皇後,我也不與人爭,我只保護自己,保護我的兒子,相信命運,無為治之,才最終有了我們這一姓之榮寵。”
王敘也相信命運,是命運讓她選擇了音樂,讓她站在了舞臺的中央,但命運又開玩笑似的,讓她來到了這個世界,而她面對這個結果,她不能選擇無為治之。
王政君如果當初真的無為治之,她兒子的皇帝位置早就沒了。王敘想著,她還得自己努力,為了保命,她必須離開這權力爭奪的圈子。趨利避害,乃人之常情。
又聊了一會兒,皇太後命身邊的長禦帶她們到長信宮逛一逛,王敘第一次進宮,懷著強烈好奇心,便爽快地跟著出去了。
看她們出去後,王政君才對旁邊的張長禦道:“這王敘天生一副笑臉,樂呵呵的看著倒是讓人喜歡。”
張長禦道:“以老奴多年看人的經驗,敘姬這相貌不一般,必是有福之人。難怪皇太子會屬意於她。”
“皇後前日朝請,說太子屬意新都侯府女公子王敘為妃,我也甚是驚訝。立太子妃之事,皇後懷有私心,一直不正面回應,昭兒又聽他母後的話,我是操碎了心啊,沒想到只與王敘見一面,昭兒倒是就定了,可見這婚姻大事,老天已經安排好了,咱們只是順勢而為就行。”
張長禦奉承道:“敘姬性格模樣都好,奴婢見了都喜歡,何況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