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媼便在側房裡闢了一小塊地方,拿石頭砌了個小爐灶,又去找中長秋幫忙,那中長秋原本收了馮媼金子也有些過意不去,總算為她辦了件事,幫她把鍋鏟油鹽米醋等配齊了。
從此以後,她們節衣縮食,開始過起了苦日子。
就在王敘搬家那天,鄭河去找呂筱。
呂筱在滄池邊上,邊欣賞歌舞邊與幾個女子飲酒作樂。他懷裡抱著個美人,那美人正喂他喝酒,呂筱也不看鄭河一眼,繼續欣賞歌舞。
鄭河行了禮,坐到他對面,輕聲問道:“皇上見到王敘生的小皇子了麼?”
呂筱態度冷淡,瘦削的臉上,鼻樑高挺,他道:“有話就說。”
鄭河感覺呂筱自從做了皇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她這個美人,也只是空有虛名,呂筱從來不到她的宮室來,更別提寵幸了。如今呂筱想什麼,做什麼,她都不知道。
鄭河扭捏著不說話,呂筱只得招手讓身側美人下去,鄭河才道:“之前你護著王敘,我理解,畢竟她肚子裡懷了你的孩子。可如今孩子也生下來了,皇上您不處置她麼?她可是殺我父親的幫兇!”
呂筱瞪著她,一股寒意襲來,鄭河心中雖有怯意,忙低下頭並不理會,繼續道:“你可還要繼續維護她?”
“人活著,有的時候,比死了還痛苦。你們女人之間的仇恨之心為何如此之重呢?”
鄭河強忍著怒火與委屈,道:“死的是我父親。”
呂筱低頭湊上前道:“我已經把她父親家人都殺了,你還想怎樣。”
鄭河竟一時語塞。
呂筱不耐煩地道:“沒事你就下去吧,別妨礙我和眾美人喝酒。”
鄭河無奈站起身,如今他是皇帝,再也不是那個事事聽她拿主意的懵懂少年了。她正要辭別,卻見呂筱盯著湖對岸的方向出神,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清風陣陣,湖面波光粼粼,對岸小路上有幾個模糊的身影正往南走,鄭河猜到了,是那個女人。
鄭河心裡隱隱作痛,在這盛夏酷暑之時,竟覺得迎面而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青梅竹馬,多年陪伴,都不如與他上床幾個月的女人。
她回到合歡殿,便讓人下帖子去請班息和張八子等人來作客。
沒過多久,班息和張八子前後腳來了。
鄭河在殿中備了瓜果和冰鎮甜湯,三人圍著一張矮案席地而坐,張八子吃著甜瓜,奉承道:“還是元美人宮裡的瓜又香又甜,容華你也嘗嘗。”
班息因養育芳公主的緣故,分位已經提了一級,現在乃是班容華。
班息便也拿起一小塊瓜吃起來,她輕聲道:“你們都聽說了麼?那個女人又生了個兒子。”
張八子忙湊過來,道:“聽說了,據說皇太後親自過來把那剛出生的小皇子抱走了,這女人我真不知道該說她命好呢,還是命不好。”
班息冷然一笑,她實在不想承認王敘命好,只道:“你不知道麼?太後抱走小皇子,轉身就下了命令,讓她即刻搬出披香殿去,搬去西南角秋紡殿,姐妹同居了。”
“這月子還沒出呢,太後也是心狠。”張八子說著,內心不免有些蠢蠢欲動,又道:“這小皇子不知道太後會給誰撫養呢?”
鄭河笑道:“這是皇子,不是公主,太後如何會放心交給其他嬪妃。況且,這後宮裡也就只有她生了皇子公主,等皇子公主們大了,哪天太後一心軟,指不定人家就又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