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敘心底暗自鬱悶而不能發作。她想,既然王夫人有意迴避,說明她並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姐妹倆,想想那尷尬場面,王敘彷彿已經感受到了中暑前周遭蒸籠般的憋懣,頓覺呼吸不暢,不由得多喝了兩口冰梨湯。
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王敘,簡直不想跟王瓊說話了,轉了話題後,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讓王瓊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只好找了藉口,告辭而去。
待王瓊走後,馮媼忍不住說王敘,道:“她畢竟是燕王妃,你無論如何也要給她留點面子才是。”
王敘也是委屈,跟馮媼小聲嘟囔著:“誰讓她又在打小算盤。我能坐在這裡陪她說那麼久的話,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馮媼道:“歸寧是下月十五之後,也不著急。倒是太子殿下,不知何日出徵。殿下有幾日沒來了,我倒是聽孟準說,最快這個月底,最慢下月初就要出發。”
王敘輕聲問:“四哥也去嗎?”
“去的,這次能去的都想去,我聽說高劍也上了戰表,結果被駁回來了,他母親程夫人還不高興呢,想讓你跟太子說情。尚夫人怕你為難,把她婆母攔下了。”
王敘聽了有些詫異,想不到這場戰事,還成了香餑餑。一般父母不是都想方設法不讓自己孩子上戰場的麼?她還記得以前在雜志上看過一則故事,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曾經的汽車大佬亨利·福特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免除兵役可是大費周折,最終還成為輿論界羞辱福特的把柄。
馮媼看出了她的疑惑,道:“高劍若跟去了,也是陪在太子殿下身側,居大軍後方,不可能親自上戰場,無性命之憂。但是,等大軍戰勝歸來,那他也算是有功之人,不單要論功行賞,這戰功之榮耀可是要跟隨他一輩子的。這種差事,誰不想去?”
原來如此。
她不想劉昭去,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飛機炮彈,劉昭不親自上前線就不會有事,但誰又能把握會不會有其他偷襲、暗殺的可能呢?
可惜,沒有人問她的意願。劉昭也沒有。她得到的只是他決定後的通知。但是她忍了,在家國大業面前,她不能對他發小女人的脾氣。
只是內心,還是有些許的失望。
這些失望早在她內心蔓延,卻無法發洩。或許,換個時間,她就不會像剛才那般不理智地給王瓊臉色看,王瓊只是撞到槍口上了。
說白了,王瓊想壓她一頭而不得,她直擊王瓊無還手的能力。
這北宮的女人們,現在都要看她的臉色,因為她得了太子的專寵。
這是個男權的社會,女人們都只是附庸,誰得男人的寵愛誰才有囂張的本錢,王敘心底抗拒這種“設定”,卻也知道自己無能力改變這種現狀。
所以,她哪怕正得寵,她也只管劉昭一人不能花心,而忽視那些千萬百計想睡劉昭的女人們。
只要她們不來招惹她,她不會多看她們一眼,對於這些女人她是心懷憐憫的,遠談不上“欺淩”二字。這就是北宮為何表面上如此安靜的原因。
中午的時候,劉昭來了,他甚少在這個時間過來,王敘有些意外。
酷暑難耐,他一進來,便讓內侍們幫他脫去了外衣,他問:“暖暖呢?”
他的聲音有些疲倦。
王敘道:“在偏殿午睡呢。你去哪兒了,這般累。”
“昨晚一宿沒睡,一早又去了未央宮朝會,這才回來。”
脫去外衣,劉昭只穿著短打,坐在榻上,端起王敘未喝完的冰梨湯,一飲而盡。
他說,大軍五天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