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舟意識到自己所謂“辦事”的藉口已經失效,又坐回去,忐忑不安說:“不辦了。”
幸好姜笑很快放過他,茶霧徐徐升起,一時面容模糊。
他說:“我的雙親是因為我才死的。”
他左手支著下顎,微微歪著頭,慵懶坐在椅子上,面上帶著很淺的笑。
靳寒舟心裡一咯噔,眉頭皺起。
“我的身體……這個病說嚴重不算嚴重,說不嚴重,其實有時候也很嚴重。我母親一直很擔心我,大事小事,總要經過她手,哪怕姜喜姜悅出生,她也完全沒有分散注意力。”他意味不明輕笑一聲,“有時總讓人覺得我是她生活的所有重心,她因為我快樂,因為我難過,所有的一切也只有我。”
靳寒舟咬了咬牙,忽然站起來,坐到他旁邊。
“太遠了,我聽不見,我離你近一點。”
姜笑微怔,眼裡多了一絲笑意。
“你真怪。”
“我才不怪。”他反駁,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但我其實還有一個父親。”
靳寒舟不解地睜了睜眼。
“就是說,姜喜和姜悅其實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他嘆一口氣,分明無酒,面上卻帶著醉醺醺的笑意,“但叔叔對我像親生父親,也十分能理解母親的心情。之前通叔也有說過,母親總是對我過度擔心,我有病,無論上學放學,不管多忙,她總是親自接送。我不願意,有一回自己一個人悄悄回家,她氣勢洶洶從外面闖進來,拿著掃把在我身上抽了好幾下,每一下都狠,我背上全是淤青,完了她自己又怕得要死,一邊叨嘮擦藥,一邊心有餘悸。”
“真懷念。”他低聲喃了一句,目光低垂,“直到有一天,那天是姜喜和姜悅的生日,我們一家決定在外面吃飯,那兩個小孩都放學了,偏偏只有我還在學校,於是我母親和叔叔……欣喜快樂地去接我。”
姜笑唇色蒼白,面無表情,容色冰冷。
但他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然後他們兩個在路上出了車禍,當場死亡,我在學校等了很久,直到有警察把我接走,然後我回到家,姜悅餓了,姜喜正踩在凳子上,她一直很乖很懂事,可能是要給他做飯,正歪歪扭扭洗著鍋,家裡全都是煤氣的味道,真可怕。”
姜笑喘一口氣,冷汗涔涔。
但他忽而抬眼,眸光幽暗。
“但是通叔錯了,我從不像他想象那樣責怪自己。”
“我沒有錯,我只是有病。”
“我也努力過,只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