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擦亮, 方言睜開眼輕輕挪開身上的手臂正想起來, 不想他才一動, 裡邊睡著的人也跟著醒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
“吵醒你了？”
“沒。”張繼眯著眼輕搖頭，帶著濃濃的睡意，“半夜你都起了好幾次, 早上怎麼不多睡一會？”
連我起多少次都清楚了，還說沒有吵到。
方言轉頭看著這人，有些無奈有些愧疚和感動，小心坐起給他拉好被子輕聲道：“你剛回來, 今天就多睡一會。”
看張繼似乎又已經睡過去了, 不禁微微一笑, 輕手輕腳下床去穿衣服, 頭發隨意抓幾下拿了根帶子紮好就出去了。
噠一聲輕響, 張繼隨之也睜開了眼, 側頭看看被小心合上的房門, 嘴角也輕輕揚起，隨後一個打挺就坐起來, 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也下床來穿衣。
因此當方言剛背上背框剪刀準備出門時，發現本還該在床上的人正笑吟吟地站在大門口，顯然就是在等他一樣，身後還有兩個打呵欠的少年。
“……”
“哥哥麼~”
見到他兩個少年同時打招呼，就是有點不太精神。
方言略詫異地瞄了兩眼兩人，以往可沒見這樣，有時候起得都比他還早, 然後就跑山上摘桑葉了，今天是怎麼回事？有些蔫巴巴的？
張繼走過來一步伸手把他背上的背框拿下來，卻是隨手遞給了張毅，然後拉著方言走了，留下抱著筐子傻眼了的堂弟。
方錦愛莫能助地拍拍張毅的肩大步跟了上去，張毅看看懷裡的筐子再看看遠去的三人，欲哭無淚。
“哥，你至於嗎？不就少寫了篇大字嗎？嗚嗚……”
身後傳來張毅苦兮兮的聲音，方言瞄瞄張繼翹起唇角的側臉，不禁有點同情起張小寶來。
估計是全繼承了小叔的基因，張家第三代裡張齊和張繼讀書都挺好，可是到了張毅這裡就是真的怎麼都不開竅，一看書就犯困，寫字如坐監牢一般……在張繼離家去府城前，特意留了功課給他還有方錦，且說等他回來是要一一檢查的。
回頭看了眼身後默默跟著的兩個家夥，再收回看了下身側的男人，方言心裡訝異，難道就之前這短短的功夫他就檢查完兩人的功課了？
張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頭也不回地說：“他就是皮鬆了，我一沒盯著就懶散了，小叔小嬸又慣著他。沒事，讓他拿著，結實著呢，回去再讓他抄幾遍才能長記性。”
方言想了想便沒有出聲求情，默默跟在後面的方錦也聽見了，於是默默遞了個同情的眼神給自己的小夥伴，心裡其實也有些忐忑，這一年多來雖然他也有用功且完成了哥夫交代的功課，可是平日他也沒少和小寶上山下水玩的。
要知道平時哥夫人是好的，可是一罰起來還真的是一點不講情面。
偷偷捏捏手心，方錦心裡更忐忑了，看向小寶的眼神也益發同情。
收到小夥伴遞來的眼神，張小寶頭皮猛然一緊，趕緊小心去偷瞄自家堂兄的臉，見他依然笑眯眯的，可張小寶不敢再哭喪著臉了，開始提心吊膽起來。
家裡就是平時板著臉作威嚴的大伯都沒讓他害怕，反而是他這個二哥更讓他犯怵的。或許也是自小是二哥教導他讀書識字的緣故？
張小寶納悶地抓抓頭，想不通，可是就算這樣他也還是最喜歡跟著二哥的~
在一邊摘桑葉一邊大聲背誦文章直至天邊露出朝霞，張繼這才免了兩人的背誦，方錦張毅耷拉著腦袋各自背了一個背框不說，還要抬著一個一路下山，遠沒了往日的活躍，路過遇上的村民笑著招呼時也是蔫巴巴的，直把村民們看著直樂。
張毅本來還想跟方言求救的，無奈看到一早上他哥都一直黏在方言身邊，頓時就不敢湊上去了。
張繼一直冷眼看著他耍寶扮可憐，也沒有點破，就跟在方言身邊美其名曰學摘桑葉，一點都不給兩小家夥接近的機會。
等回到家本想再吊一下，卻沒想到還沒進門就被告知家裡來了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