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漸漸顯露,躲在那個由虛妄和幻想所構成的瑰麗畫卷中的道人,一睜眼就看到了那些只存在於山海經中描述的珍奇異獸,還有那個懶洋洋的老夥計。
“嗚嗚……老夥計,我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啊!難道這一切都是奢望嗎?人人都在欺騙我,我竟然愚蠢到這般無可救藥了啊……你倒是說話啊,老夥計!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真的……很累。”
道人看到眼前那個躺在搖椅之上的慵懶老人,頓時間一陣疲憊和不甘全部湧了出來,他就像是溺水之人渴求著被人拯救,哪怕只是言語的安慰,對此刻的他也是大有作用的。當然,更大的原因是道人相信眼前的老人,不知為何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奇妙感覺,不知為何……總是如此心生嚮往。
老人並未多言,只是偏過頭來靜靜的與道人對視。
許久後……
“那……說說你此刻的感受吧!有沒有冷靜下來呢?如果沒有,那我也不會將真相告訴你的哦……畢竟,這也算是一種欺騙吧?”
老者柔和的目光令道人的內心漸漸平靜,但老者的話語卻又讓道人感到不安和緊張,這是一種擔心,就好像將要被拋棄一樣。道人的眼眸微凝,神情變得緊張和焦慮,目光更是變得森寒無比,就彷彿一匹被憤怒沖昏頭腦的餓狼,所時都會給獵物致命的一擊。
“好吧……你此刻並不冷靜,不如聽我一個故事好嗎?很久以前,有個小男孩看見了一張老照片,他指著照片的老人,問自己的奶奶,這位慈祥的老爺爺是誰?他的奶奶笑著告訴他,這是奶奶的英雄,小男孩聞言對那人充滿了憧憬,於是此方世界便多了一個永遠陪伴在小男孩左右的老人。老人是他的憧憬,所以他用了兩樣自己最愛的東西,裝點了老人的新屋。一本山海經,那是他奶奶哄他睡覺的睡前故事;一幅畫到一半的國畫,這是那位英雄留下的未完成作品。現在你明白了嗎?小男孩。”老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笑著將故事講完。
“……”
而道人此刻卻是陷入了沉思,這是他不敢相信的事情,尤其是老人最後沖著他喊出了小男孩。這意味著什麼?難道這個不知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少紀元的老夥計,竟然會是自己創造出的一位憧憬的“英雄”?世間再沒有比這個故事還要荒唐的邏輯了!
“怎麼……並不相信?還是說不願相信?從始至終,你就在扮演著各色的角色,從月盈到梓源,那一個不是你的憧憬,和你一樣遭遇的月盈,難道就不是你的替代品,想要讓對方重新獲得美好,藉此抵消你的遺憾,簡直可笑!象徵完美的女神,你所愛的物件,為她心甘情願的付出,哪怕要與整個世界為敵,這不就是你那不成熟的內心,所憧憬的英雄橋段嗎!可你自己又做了些什麼!”老人似乎是察覺到了道人心態上的變化,憤然起身咆哮道。
道人聞言渾身一震,下一刻身體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秘密被曝光的原因,他渾身抖若篩糠。
“你……你給我閉嘴!什麼我的憧憬,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子,當奶奶離世的時候,你做過什麼?你不是奶奶的英雄嗎?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我一直欺騙著自己,希望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今天你卻將我的美好完全……摧毀了!!!”道人再次跪倒在了地上,雙目充血,口中則是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咆哮。
老人一愣,隨後開懷大笑,道:“這才是真實啊!和必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奶奶的離去,讓你畏懼死亡,恰逢那時盛行仙俠小說,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那些天方夜譚般的故事,竟然將你的內心充斥……我都瞭解了,這個世界為何會這樣,因為你啊……不肯正視自己。”
道人抬頭,他不解的看著眼前的老夥計,雖然有著一肚子的抱怨和憎恨,但良好的素質還是令他冷靜了下來。
“其實,你比誰都清楚,那照片上的老人,根本不是奶奶的英雄,那就是你素未謀面的爺爺。至於為什麼,他沒能在奶奶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你我都很清楚……那個擺在家中的遺照,不早就告訴我們真相了嗎?那個英雄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道人聞言,呆呆的問道:“那……你又怎麼會知道的?”
“我……不就是另一個你嗎?確切說我是你內心的溫柔,更是你內心最後的一道防線。如果,我足以給你求生的理由,那她們呢?”
率先從仙氣環繞的雲霧中沖出的,是一隻金毛,那正是韓添的摯友,同時也是道人記憶中的玩伴。緊接著韓添也恨恨的從了出來,在道人面前給了他重重的一拳,那是飽含了青春的一拳。雨欣、春秀和梓源同時走到出來,她們正是道人憧憬的愛人,準確說是每個人都是他所愛的一部分。更多的人或笑或怒,或喜或懼,他們懷揣著對未來的不安,走到了道人的面前。
道人從始至終卻都未看見,那幾個自己最想見到的人……正當道人對此即將絕望的時候,奇跡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月盈分別站在老嫗的兩側,扶著老嫗走了出來,而他們的身後是滿臉微笑的秦守仁。激動的淚水夾雜著重逢的喜悅,滾落到了地上,整片世界此刻彷彿奏響了歡快的曲目,就連飛奔上前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很多。
秦守仁卻擋在了道人的面前,微笑的說道:“喲!我的宿敵。”
道人卻是給了秦守仁一個大大的擁抱,道“喲!我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