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扮正直演太深入人心了,可憐老先生一把年紀還為自己操碎了心,可他總不能搖著老先生肩膀吶喊,陰謀詭計只要能用,他也不會拒絕的。
“先生待赦如子,學生無以為報,定當銘記在心。”呂先生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賈赦也只能暗自記下他日來報,就讓這些成為美麗的誤會罷。
“只盼你一生平安喜樂,為師足矣。”呂攸多正直一個人,這番教誨已讓他心力交瘁,便擺手不再多言。只希望學生時刻銘記,莫要重蹈他當日的境地。
呂先生的心意,賈赦愧受。
多說無益,他不去糾結,只攙著呂先生,親手執傘送回院子,這才自行告辭。
文言只覺奇怪,“少爺今日心情不好。”
“很明顯。”賈赦苦笑問道。
文言一呆,摳著手指甲半響才吭吭哧哧道:“孃親總說少爺平日不得閒散,少有舒心的日子。可我想著少爺寫文章也是舒心的,今日少爺與呂先生相處總比往常不同些。”
“你倒知道了,走罷,這雨越發大了,待會著涼了仔細白嬤嬤心疼。”賈赦撫了撫小童的頭,內心頗為不平靜。就連最呆的小廝都看了出來,可見他遇事還不夠鎮定。
其實在賈代善準他進入大書房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別看賈府不過一家勳貴,可抬起手來,權利大到有些宗室都要求著賈家辦事。如此顯赫的賈家,能少的了藏汙納垢。裡頭的交易隨便拿出一條,不是死罪,也是罷官的下場。可偏偏,他就投身在賈府,想視而不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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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源賈代善倒是有心不讓他接觸這些,怕他移了性情。他們以為文人清高,斷不比武夫粗鄙,可是他們不知道,文人下作起來只會更下作,又批了一層禮教的皮,讓人吞嚥不是,更加噁心。
若不是教他進了大書房,他一個現代人,又能從歷史的一角看到多少黑暗。
呂先生有句話說的對,以後的路終歸要他一個人走,賈府上下還得他揹負。既不能墮了賈府名頭,又不能如賈家這般粗暴行事,他還要學的更多,心還得更硬。只有這樣賈家才能走的更遠,以至於那場禍事不要到來。至於死後,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誰知道。
只是在意外來臨之前,他都必須撐起賈府的天。
這是嫡長子的宿命,也是賈赦的宿命。
“少爺今兒個回來的倒早。”菘藍舉著一把油紙傘在院門口笑吟吟道。
“可有喜事。”賈赦收斂心神。
菘藍紅著臉低頭不語,待進了屋子,冬青呈著薑茶插嘴道:“老太太恩典,菘藍過幾日要回家去了。”
賈赦接過薑茶一飲而盡,隨手用毛巾擦了,抬頭看了菘藍一眼,“待會讓蒔蘿到書房一趟。”說罷他揮退丫鬟回到裡間洗漱換衣。
丫鬟是伺候慣的,倒也不奇怪,應聲都退了出去。
待賈赦進了書房,蒔蘿早已在書房等候多時。
他披著頭髮,繞過桌案到了屋簷下,盤腿而坐,面前還擺放著一副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