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知道這是螣蛇搞的鬼,而且他已經在用自己精血孵化那枚建木神卵,白思重生血肉不一定要用到這些臍帶血。
他本以為雲舍是信任他的,可她卻終究還是有了隔閡,對他並不如當初那般信任,會下陰河來偷偷檢視,她會對著他冷笑。
前塵舊事湧上心頭,他一時被氣憤矇蔽的眼,大吼著說出了那個他從未提過的法子——斷骨剜心,伴骨重生。
他本只想氣氣雲舍,氣她不信任他,可他忘記了,雲舍歷來剛強,不會欠人情,更不會在知道前世遊媚獵殺神蛇後,再欠他的人情。
就在雲舍掏出沉吟刀插入心口的那一刻,白水的心好像也被剜開了,那種痛比他鱗皮血肉被燭陰毒氣腐蝕更加痛苦,可他全身發軟,突然明白自己一時氣憤做了一件能讓自己終身後悔的事情,他連呼吸都忘記了,心好像被雲舍那一刀給剜掉,都不會跳動了。
雲舍卻還能忍著痛,用奈河一脈的手法引動血氣,朝著他慘淡一笑,就連柳仙想阻止都被她一招逼退。
手起刀落,如同斬蛇頭一般利落,可這次砍的明明是她的手腕,白水卻感覺好像砍掉的是自己的蛇頭。
左手腕上,那道傷疤從她在孃胎裡就伴著的,白水曾經藏身於那裡,所以最喜歡撫摸那裡,也是從那裡注入骨髓,與她共髓而生,可她就這樣毫不在意的砍去,好像砍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系。
落入鼎中的斷手,因為有血氣和特殊的術法慢慢融化包裹著白思的蛇骨。
白水卻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他看著雲舍斷腕斷滴,卻只伸手捂著心口,一步步朝他走來。
她依舊沒有吵沒有鬧,只是那樣沉默著一步步朝他走了過來,就當像當他騙她懷上蛇胎之時,也是這樣一步步走來,只不過那時她臉帶羞澀,雙腿幾乎扭成麻花,現在雙腿堅定無比,一步步的踏在鵝卵石上,卻又好像踩在他心上的走了過來,臉色毫無表情,比在懸空寺無愛無恨更加空洞。
白水本以為那時已然是情愛的冰點,可現在他突然發沉,現在雲舍對他,或許是絕對零度。
雲舍伸手搶走了阿得的陰魂,連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直接出了陰河。
一路上,鮮紅的血落在陰河清澈的水中,在水中散成一朵朵血花,卻又飛快的消失在河底的青蓮之中。
白水喪魂落魄,想追出去,卻又不知道如何追出去的,看著螣蛇那張笑臉,他只得狂吼一聲,恨不得直接殺了她。
冷靜過後,他急急的追了出去,卻發現雲舍以他從未見過的柔弱姿態躺在帥哥懷裡。
他想現身,卻又不敢現身。他突然恨不得自己就是帥哥,每次雲舍碰到困難時,他總在旁邊,雲舍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就如同帥哥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情感一般。
帥哥為她找來武羅,為她取來同心草,為她求武羅治好她的斷手,為她……
白水細想之下,發現自己為雲舍所做的,還不如帥哥多,他本來以為他會為雲舍做更多更多的,可最終天意弄人,他明知道這是螣蛇雲長道他們的陰謀,可卻又都是事實,那一層仇恨的窗戶紙一旦戳破就再也彌補不了。
他渾渾噩噩的跟著雲舍到龍虎山,連白思都不想去管,他看著她忙碌,好像對於斷腕剜心絲毫不在意,他連露面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隱身遠遠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