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情盯著眼下兩團黑青，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說自己睡得很好。
在平等國，標準回答只能是這一句。
一個人問你睡得好不好並不是真的想關心你，真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和大家一致的反應去回複集體。
“我也睡得很好。”y053跟著前排的人統一左右晃著腦袋，做出輕鬆散步的樣子。
“今天的守衛多起來了。”
一批機器人軍隊全副武裝列在人群兩旁。
y053只是單純地寒暄，和全體人類一樣，她並不關心機器人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增多。
蘭情默觀了一眼，她知道，那些機器人是在巡邏，它們在搜尋偷了中央ai殘軀的人。
人群像往常一樣走到大禮堂前，大禮堂下突兀地多出了一名機器人軍官。
它穿著金絲鑲邊的高階軍服，頭戴軍帽，發號施令：“今天吃完早餐，十點整，人造子宮基地集合。”
人群同一時間發出音量相同的歡呼。
y053告訴蘭情，這說明一批新的人類今天要被生産出來。
但十個月前明明說預産期是在一週後，大機率是早産了。
“070，恭喜你趕上幸運的時候，今天你就能見證人造子宮的生産過程了。”
“一定要去參觀嗎？”
y053迷惑地睜大眼，但瞬間就轉為了對蘭情的同情。古人類的世界果然很不平等，這樣的問題也能問得出。
“我們是人人平等的社會，如果只能有一個人去參觀，那其他人怎麼辦也要去，大家是一個整體，統一做所有事就不會任何的分歧。”
蘭情想到少年說人造子宮基地是他母親的故鄉，在腦海裡叫了聲系統想喚他一起參觀。
系統傳出的不再是人類的聲音，變成了普通的機械音，那人已經退出了聊天。
轉眼間，育兒公社的人造子宮基地就到了，附近動物農場也是全透明材料建築而成。
一排似人非人的實驗奶牛正在農場裡吃著酒釀蛋和鴿子湯，以便提高新生兒的牛乳儲備，實驗豬們切下自己肥嫩的豬蹄，放進鍋裡蒸煮。
蘭情移開眼，透明的建築、一覽無餘的空間，她到現在依舊不適。
但平等國裡沒有一個人覺得不正常，這裡沒有隱|私一說。
即使是中央ai命令每個人當眾脫掉衣物大家也會立即照辦。
比如此刻，進入人造子宮基地，人群沒有朝人造子宮走去，而是到了透明的淋浴間，所有人遵循同一套流程開始除去衣物，淋浴後穿上特製的制服才能去接觸新生兒。
如果沒有旁人觀看還好，但今天機器人守衛一路隨行。
在聽見脫衣的指令後，蘭情終於想通為什麼要選在這一天早産了，它們是在借脫衣淋浴的流程來檢查每個人身上是否私藏中央ai的殘軀。
就算沒有人造子宮早産，也會有體檢、沐浴等無數理由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