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燈是老式的,要用繩子拉開拉滅。有黃光,白光和紫光三種效果,再拉一下,就是關上了。
時雨沒見過這種燈,來來回回拉了好幾次,拉得池一從被子裡冒出頭,拿眼睛瞪他,她才把燈好好關上。
時雨睡不著,對他說:“要不要哄我睡覺。”
“不要。”池一拒絕,“沒心情。”
“那我哄你。”
“更不要。”
池一翻過身,無聲打了個哈欠,聽到她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閉上眼,裝聽不到。
耳上忽然一涼。
一個冷冰冰,硬邦邦,有稜有角的中空物體貼在他的溫暖的耳朵上,他摸上去,摸到那物體的形狀和時雨發燙的指尖。
一隻海螺。
池一想把它拿下來,看看它是什麼顏色,什麼樣子的,時雨不讓,按住海螺不放手。
緊接著,海螺中出現了歌的旋律,平靜,綿長,彷彿夢話,彷彿水波。
彷彿他的聲音。
那是他在錄音室裡留下的哼唱,她把它錄進海螺裡了,就這樣硬灌進他的耳中。
“時雨。”
“嗯。”
“你送的禮物真的很土。”
從會黏在一起的胡蘿蔔和兔子,到記錄聲音的海螺,受眾年齡不會超過十四歲。
“沒關系,收到的男孩都哭了。”
“……誰哭了?”
池一當然沒哭,動手要去扯她的臉,手伸過去,卻只是捏了捏。然後他把手蓋在她的手背上。
一滴雨混入另一滴雨,一片雪花落在另一片雪花上,他們的手疊在一起。
“我們明天出去玩吧。”
“嗯,睡吧。”
時雨拍了拍他的手,回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池一聽著她輕輕打呼嚕的聲音,覺得實在難聽,睡不著,只能一直聽著。
剛開始覺得很煩,但是等她睡熟了,呼吸聲就變得很平穩,很輕柔,和她小時候一樣。